做人要宽容
文/ 邓皓月(八年级) 编辑/谦坤
潮汐吞吐星辰的棱角,浪花吻平礁石的伤痕,大海教给陆地的,是比深邃更辽阔的慈悲。
大海的辽阔是我们的典范。潮涌千年,海从未苛责水的形状。江河裹挟泥沙奔涌,它用蔚蓝化开浑浊;礁石割裂浪涛,它却将碎沫纺成月光的银缎。咸涩的浪一遍遍俯身,以盐粒抚平峭壁裂痕,如母亲舔坻孩童的伤嶙峋终被磨成珠贝的温润。风暴撕扯海面时,它吞下雷霆的怒吼,将闪电缝补成虹桥;沉船坠入深渊,珊瑚便以绚烂替锈蚀的往事开花。大海何曾审判一滴水的浑浊?它只以永恒涌动昭示,包容不是吞没差异的深渊,而是让万种姿态在碧波中共鸣。
浩若星辰的智慧,是我们宽容的基石。老子言"江海善下而纳百川",敦煌飞天衣袂融驼铃丝竹,歌德叹树触云端必先扎根黑暗",黄河携沙入海化碧波,印证庄子"天地为炉"的豁达。敦煌藏经洞中,佛经与景教文书同沐千年月色,泉州古港里,伊斯兰新月与妈祖庙檐交相辉映。伏尔泰的箴言在此化作潮音:"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宽容不是消弭梭角的磨盘,而是让棱角折射出七色光谱的梭镜,正如郑和宝船载着青花瓷远航时,浪涛将明代的釉彩与阿拉伯钴料融成新的天青色。
大海教会我们:真正的包容,是让李白的月光照亮但丁的炼狱,让敦煌的经变画与西斯延穹顶共绘人类精神的星图。恰如泰戈尔所说:“我们的世界看错,反正它欺骗了我们。” 唯有以海纳百川的胸襟,方能在差异的浪花中看见文明永恒涌动的深流。
去年除夕,母亲将收藏多年的青瓷碗摆在团圆饭桌上,表妹失手碰碎碗沿时,我的呵斥如冰棱般刺破暖意。她蜷在沙发角落颤抖的模样,竟像极了退潮后搁浅在礁石上的海星。直到暮春漫步青岛栈桥,看见海浪将碎贝壳推上沙滩,又在月光里将它们细细嵌进岩缝。鸥鸟掠过时,我想起敦煌壁画中佛陀垂目的手势。那日破碎的瓷片,何尝不是另一种天青色的开端? 归家后,我将残碗改造成绿萝花盆,裂痕处萌发的嫩芽正应了庄子所言:“不龟手之药,或以洴澼觥,或以致战。” 原来宽容不是容忍残缺,而是看见破碎中孕育的新生,如同大海将每一粒沙都化作珍珠的襁褓。
海潮退去时,沙滩上总留有贝壳的残骸与沙粒的褶皱,但下一次涨潮又带来星辰的倒影。我终于懂得,宽容恰似月光抚过裂瓷,它仿佛不抹去伤痕。庄子说“物物而不物于物",原来真正的宽容,是大海托起所有沉船与珍珠那般,在破碎的漩涡中,看见万物重新发芽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