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文峰垭口下,川黔铁路旁的伍都坝养路工区坎上,文峰大队第8生产队如同一幅静谧的田园画卷,象奔流不息的綦河水,却暗藏着时代的波澜。伍都坝养路工区坎上的晒谷房旁,文德元的小屋和他的果林、竹林,曾是这片土地上的一抹亮色。

文德元自小聪明能干,他有着一双巧手和对生活的无限热爱。在那个缺食少衣、物资匮乏的年代,文德元凭借着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在自家屋后栽下了一片果树和竹林。每当水果丰收的季节,红彤彤的苹果、黄澄澄的枇杷挂满枝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还用竹子编织出各种精美的竹器,拿到集市上去卖,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这样的日子,虽然简朴,却也充满了希望和生机。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割资本主义尾巴”运动的兴起,文德元的果林和竹林成了大队书记秦云书眼中的“毒瘤”。秦云书是一个严谨刻板的人,他坚信只有按照上面的指示行事,才能确保生产队的“纯洁”。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文德元家,不由分说地将那些果树和竹子全部砍除。文德元看着自己的心血化为乌有,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面对这样的打击,文德元并没有放弃。他深知,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想办法。于是,他开始学习修理钟表和理发。他利用自己攒下的钱购买了一些简单的工具,开始下伍都坝养路工区为职工修理钟表。他的手艺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生意也渐渐红火起来。然而,好景不长,这个消息又传到了大队书记秦云书的耳朵里。他认为文德元这是在搞“资本主义复辟”,于是又一次带着人来到了文德元的小屋,没收了他的工具。
这一次的打击对文德元来说是致命的。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精神也日渐萎靡。终于有一天,他彻底疯了。他离开了那个让他伤心欲绝的家,流浪在川黔铁路旁,靠捡吃餐车上抛下的残羹剩饭为生。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随着伍都坝养路工区的消失而消失,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了一个谜。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特殊的年代终于过去了。人们的生活逐渐恢复了正常,文峰大队也迎来了新的面貌。然而,文德元的下落却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就连同一个生产队的邻居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否还活着。
而大队书记秦云书呢?他的晚年并不平静。他的幺儿秦兴六,一个曾经聪明伶俐、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也突然疯了。秦兴六的疯病来得莫名其妙,无论家人如何求医问药,都无法治愈。他整天胡言乱语,行为怪异,让家人痛苦不堪。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秦云书总会想起文德元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和那个流浪在铁路旁的身影。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命运的报复?是不是因为他当年对文德元的残忍打压,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结果?然而,这些疑问和悔恨都无法改变事实,只能让他更加痛苦和内疚。
村里的人们也开始议论纷纷。他们说,秦兴六的疯病是命运的报应,是秦云书当年割掉文德元“资本主义尾巴”的恶果。这些话像风一样在村子里流传着,让秦云书更加无法抬头做人。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几年后的一天,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出现在了村子里。他的面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却透露出一种熟悉的光芒。村里的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失踪多年的文德元!

文德元的归来在村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纷纷围上来看他,询问他的遭遇。文德元却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已经彻底崩溃了,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个聪明能干的模样。
秦云书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如遭雷击。他颤抖着双手,站在自家门口,远远地看着那个曾经被他逼疯的人。他的内心充满了悔恨和痛苦,却无法说出任何话来。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亲手种下的恶果。
从那以后,秦云书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时常独自坐在屋子里,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所作所为。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过错,试图找到一种救赎的方式。然而,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当年对文德元造成的伤害。 而文德元呢?他继续在村子里流浪着,靠捡拾废品,吃低保为生。他的身影渐渐融入了这片土地,成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存在。但每当有人提起他的名字时,总会引起一阵唏嘘和感慨。人们说,这是命运的轮回,是因果报应的体现。
岁月如梭,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文峰大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文峰大队变成了文峰村,过去的土坯房变成了混泥土小楼房,狭窄的乡间小路也变成了宽阔的水泥公路,文峰坎下的川黔铁路已经被渝黔快铁替代,成为货物列车专用通道。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思想也变得更加开放和包容。然而,那些关于文德元和秦云书的故事却像一道永恒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人们的心里。
如今,当人们站在文峰垭口上,眺望着那片曾经的果林和竹林时,总会想起那个特殊的年代和那个被命运捉弄的两个人。他们或许会感慨万分,或许会沉思良久,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那个已经逝去的历史。而那个关于命运报复的传说,也将永远流传在这片土地上,成为一个永恒的警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