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感言】
长篇小说《月亮山下》读后感
牛丽萍
我和《月亮山下》的作者董顺学先生曾经是邻居,他给我的印象是温文尔雅,话不多,在人群里不显山露水,但打交道后会给人留下温暖之感的人。他的长篇小说《月亮山下》在他70岁问世,让我非常敬佩他的毅力和创作精神 。
之前曾在某平台断断续续读过几集《月亮山下》的连载, 董老师得知后在百忙中亲自给我快递了他的小说,我怀着饥渴的心情读完了这部小说,被他小说中丝滑的语言、故事之间无缝承接和囊括西吉本土各种农事、民风、节令等等的描写以及主人公周思甬坎坷的人生和悲凄的爱情故事所折服。
在那个年月,在西吉方言里穿插普通话的大都是支宁的外地人 , 他们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这片土地 , 用他们的智慧、知识和当地的人们一起改变着生活和命运。
小说用大篇幅对农事、民俗、饮食、节令等细致入微的描写,能引起读者强烈共鸣,能使这些传统的民俗、民风在年轻读者的心里生根发芽。
小说描写了这篇土地上的人们面对艰难困苦乐观向上、艰苦奋斗、勇往直前的精神。小说用洋洋洒洒六十六万字的长篇幅讴歌了一个时代。
作者能在小说里跨越多种行业并用专业术语详尽描述各行各行的工作内核, 折射出作者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深厚的知识储备。
《月亮山下》是一本对读者没有年龄限制的小说 ,是一本值得阅读和大力推广的小说 。
第二十三章
到五月头上,榆树湾已有一半的社员缺口粮,生活出现了问题。
返销粮已经一级一级地报上去了,但还迟迟没有拨下来。为解决社员当下生活困难的问题,经大队同意,把生产队为数不多的一点储备粮,按照每人每天六两的标准,暂时分给缺粮户,以解决他们当前无米断炊的问题。
给缺粮户分储备粮的事,让榆树湾生产队干部感到很头疼。因为暂时有粮的人也喊没粮,当下没粮的人更加喊没粮。生产队干部给谁分给谁不分,确实不好掌握。大家只有对给何凤治家分粮没意见,因为何凤治饭量特别大,干的活比其他人都重。
公社和大队的要求是:保证重点,兼顾一般,确保不能让一家社员发生断顿的情况,绝对不能饿死人。
这话好说,但具体落实就难了。有不少社员牢骚满腹地说:“大家都是凭工分吃饭着呢,生产队都用一杆秤分的粮,谁家还有多余的粮食呢?要分大家都一齐分。”还有人说:“爱叫的雀儿有食吃。有的家户明明暂时有粮吃,就是一个劲儿地哭穷。”
幸好,生产队干部把各家各户的锅大碗小都了如指掌。针对当前部分群众缺粮问题,王堡大队召开了由各生产队队长、会计、保管员参加的会议。
王堡大队八个生产队的情况大致上和榆树湾都差不多,一半家庭已经缺吃断顿了。当前和以后三个月时间内,大小队干部的中心工作是一面抓生产,一面抓抗灾度荒工作。
会上传达了公社会议精神。根据公社会议精神,结合王堡大队实际,大队做出如下决定。
一是在返销粮没有下来之前,各生产队有计划地分配储备粮。要从严掌握,保证重点,尤其要保证贫下中农的缺粮问题,防止撒胡椒面。
二是严格禁止社员外出逃荒乞讨,要从严遵守请假制度,两天以
上的事假要报大队批准。
三是要树立全大队一盘棋的思想意识。榆树湾的榆树多,大队有计划地砍伐一部分,用榆树皮做代食品,以补充全大队粮食不足的问题。
四是各生产队要组织一批青壮年劳动力外出搞副业,每人每天给生产队上缴七角钱,其余归自己所有,时间长短不限。这样既能减少粮食的消耗,又能给生产队增加收入。
因为事情紧急,大队会议后的第二天,榆树湾马上召开了全体社员会,生产队队长张余粮原原本本地传达了昨天大队会议精神。
会后,准备外出搞副业的人都主动报了名。有的人准备去煤矿,有的人准备去陕西赶麦场,有的人准备外出打胡墼。那些有手艺的泥瓦匠、铁匠、木匠、毡匠、皮匠、石匠、碗匠等也积极报了名,准备发挥一下他们的技术特长,给家里挣点钱。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后一统计,外出搞副业报名的人数一共五十三人,全部是男人,连一个女的都没有。
对外出搞副业这件事,曹庆儿特别赞成。曹庆儿满怀喜悦地说道:“这下好了,总算有机会出去闯荡一下了,把人圈在生产队里硬憋死了。早应该出台这样的政策,原来是穷死也不让一个人出去搞副业,如果没有今年这个灾荒年,恐怕还是不让出去,把活人硬是叫尿憋死了。”
周思甬经过再三考虑,他也决定出去搞副业,但他担心父母亲和齐梦鹭不同意让他出去。不管家里人同意不同意先把名报上再说,之后再慢慢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周思甬把他准备外出搞副业的打算给曹庆儿说了之后,曹庆儿大加赞赏。曹庆儿对周思甬说:“咱们这些没有手艺的人搞副业就要全靠下大苦挣钱哩,但真正能挣上钱的只有两个行道:一个是去陕西赶麦场,另一个是去煤矿挖煤。其余行道除了给生产队上缴的钱,所剩无几,只能混个嘴。但去煤矿干活,大矿进不去,小煤矿安全没有保障。我想咱们还是去陕西赶麦场,一来能挣上钱,二来比较安全,走出门后家里人也比较放心。”
经过曹庆儿的积极联络,一共有三十八个人准备去陕西赶麦场,周思甬和何凤治也参加到了赶麦场的行列。经过大家推举,曹庆儿当上了这三十八个麦客的工头。经过商议,他们决定五月二十日出发,赶月底到达陕西宝鸡。
外出搞副业报名的当天晚上,周思甬把他准备去陕西赶麦场的事告诉了父母。父母听了之后,怕儿子去千里之外搞副业各方面不太安全;还有,儿子从来没有割过麦子,即使去了也挣不上钱,不如在队上干农活挣工分算了。
周思甬给二位老人做起了思想工作,他说:“这次全生产队的青年人基本上都报了名,单把我留到队里和年龄大的人以及妇女在一起干活不太搭配。再一个,咱们家的粮食也吃不到新粮下来,会上讲了,返销粮和储备粮首先要考虑贫下中农的缺粮问题。我出去后可以节省不少粮食,有利于度过这个年荒。至于没有割过麦子的事,到麦地里割上一两天就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别人能挣上钱,我不缺胳膊短腿,肯定也能挣上钱。我想挣点钱回来把咱们家的院落收拾一下,总不能长期在羊圈里住着。”
两位老人听了儿子的话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思甬去了齐梦鹭家,征求齐梦鹭的意见。
齐梦鹭一个人在家。她母亲最近身体不舒服,今天父亲陪着老伴儿上县看病去了。齐梦鹭一听说周思甬要去陕西赶麦场,坚决不同意。不管周思甬怎么解释,怎么做思想工作,齐梦鹭就是不同意。
齐梦鹭不让周思甬去陕西赶麦场的理由很简单,一是路途太远,各方面不放心;二是一去几个月时间,她太想周思甬了。平时周思甬几天不来她家,她都无法克制,这种思念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
周思甬做不通齐梦鹭的思想工作,他也毫无办法。他只好等齐梦鹭的父母回来后帮他做一下齐梦鹭的思想工作。可一直等到天黑,老两口也没有回来。
周思甬想返回榆树湾,等明天再来。可一想,留下齐梦鹭一个在家,他又放心不下。再看齐梦鹭时,只见她双目含情,用依恋的眼神看着他。
说实话,此时的周思甬,心里有些矛盾,他们毕竟还没有结婚。孤男寡女,心里泛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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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齐梦鹭说话了:“说不定我爸妈今天不回来了。你就留下来吧,我害怕!”说完,她把头低了下来,脸颊泛红。
夜很黑,这时候,齐梦鹭的父母肯定是不回来了。或许,他们仍在医院里;也或许,他们住在哪个同事家了。他们毕竟在县城工作过,有几个熟人。
这样想的时候,周思甬不再犹豫,就留了下来。
直到第二天下午,齐梦鹭的父母亲才从县城回来。齐梦鹭一家三口和周思甬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专门商议周思甬去陕西赶麦场的事。
周思甬把去的理由说了之后,齐梦鹭的父母亲倒认为可以去,表示赞同。最后,齐梦鹭还是少数服从多数,勉强同意了。
齐梦鹭虽然同意周思甬去陕西赶麦场了,但她还是依依不舍。一想到周思甬这一去几个月后才能见面,顿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孤独,让她伤心落泪。为了缓和齐梦鹭的情绪,周思甬陪着她又到河岸上散步。周思甬边走边安慰齐梦鹭,说:“梦鹭,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次一块儿出去的人多,何大哥和曹庆儿也去,我们平时关系很好,出外肯定会相互照应的。少则一个多月,多则两个月就回来了。虽然我们出去赶麦场居无定所,但我会想办法经常给你来信的,这样你就不会担心了。”
齐梦鹭唉声叹气地说:“思甬哥,你这次出远门虽然是短短两个月,但我感觉好像是几年时间,我实在舍不得让你走。”齐梦鹭说着说着又泣不成声。
周思甬一边掏出手绢帮她擦眼泪,一边在不停地劝齐梦鹭。看着齐梦鹭泪流满面的样子,周思甬不由得也鼻子一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橘红色的晚霞照在这对恋人身上,这富有诗意的情景,丝毫调动不了他们的审美情趣,只有无限的惆怅。
夜幕即将降临,周思甬猛然心一狠,挣脱了被齐梦鹭紧攥的双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齐梦鹭快速爬到崖畔的高处,瞅着他的背影,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哽咽着喊道:“思甬哥!你多保重!我等你回来!”
她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山间回荡。
她慢慢抬起右手,轻轻地给周思甬打着再见的手势,直到他从视线中消失。
几天之后,大队干部带着各生产队的干部,来到了榆树湾,在好多榆树上打上红色的记号。
这里的榆树大部分是1962年以后栽的新榆树,少部分是四五十年的榆树,还有个别百年以上的老榆树。
榆树是榆树湾的当家树种,榆树湾有栽植榆树的传统,据说这个传统已经保持了几百年了,榆树湾的地名也是因榆树多而得名的。
榆树栽植很容易成活,而且很抗旱。这里有“榆树死了三年不算死,柳树活了三年不算活”的说法。三年困难时期,榆树湾的榆树救活了榆树湾和周边队上很多人的命。所以,榆树湾人对榆树是有感情的。后来人们逐年进行补植,在所有的沟沟渠渠、坡坡屲屲都栽上了榆树。在灾情面前榆树湾人是大公无私的,他们慷慨地将自己队上的榆树作为代食品的原料基地,让全大队的人渡过饥荒。这次被砍伐的榆树是50年代植的树。如果树龄太短,树还没有长大,也剥不了多少树皮;树龄太大,树皮太老,口感不好,营养价值也不高,不宜作为代食品的原料。而50年代栽植的榆树正好适合做代食品的原料。
再过两天就要去陕西赶麦场了,周思甬在紧紧张张地做着各项准备工作。他给父母亲帮着磨了面,又把水缸填得满满的。出远门腰里没有盘缠是不行的,他家里只有几块钱,坐车的车费还没有凑齐,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他想去找曹庆儿借,但又想,他经常麻烦人家,有点不好意思,他再不好张这个口了。最后,他找队长张余粮借了二十块钱。虽然盘缠还不太宽裕,但估计能紧紧巴巴地到陕西。他来到何凤治家,看看他准备得怎么样了。
何凤治说,他从三个姐姐家凑了三十元的盘缠,并且让他的三个姐姐在他外出后,抽时间多照看着老母亲。他又给母亲磨了点面,从窖里吊了她能吃一个星期的水。何凤治怕老母亲用木水桶吊水发生意外,便给母亲在吊水的麻绳上拴了个小瓦罐,放在窖台上。这个瓦罐一次能装十斤左右的水,老母亲能轻松地从窖里吊上来。他正在磨石上蘸着水磨一把特别长的镰刀,说这把镰刀是他在红柳镇铁匠铺专门锻造的。一般的镰刀只有一尺长,而他的这把镰刀足足有二尺长。
周思甬问:“何大哥,你走的时候准备了一把这样的镰刀,那我们其他人带不带镰刀?”
何凤治说:“你们其他人就没必要带镰刀了,到割麦的地方再买,出远门带上镰刀不方便。我用的镰刀是特制的,陕西恐怕买不到只好带上了。”
晚上,曹庆儿来到了周思甬家。一进门曹庆儿便问:“思甬哥,你准备得咋样了?”
周思甬回答:“基本上准备好了。”
曹庆儿又问:“盘缠凑够了没有?”说话间从衣兜里摸出来了二十块钱,接着说:“思甬哥,你把这二十块钱拿上,出远门盘缠一定要准备宽裕呢。”
周思甬连忙推辞说:“不要了,盘缠我已经凑够了。”
曹庆儿又说:“咱们弟兄之间还客气啥呢,你把这二十块钱拿上,路上花不完你再给我,如果花完了你赶麦场挣下了再还给我。”
周思甬看曹庆儿的态度这么坚决,就只好把钱接了过来。
曹庆儿又问:“齐梦鹭她们家的人都同意你去?”
周思甬说:“我岳父岳母倒赞成着呢,就是齐梦鹭不太同意。我从她家走的时候,她一直哭哭啼啼的。”
曹庆儿说:“思甬哥,她哭是正常现象,你别往心里去,过几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就好了。”
周思甬问曹庆儿:“老弟,你准备好了吗?”曹庆儿说:“其实我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就是这次大家让我当工头,我心里还是有压力的,这么一帮人确实也不好带。我从来都是管我自己一人,没有管过人,心里没有一点底儿。”
周思甬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对着呢,这一帮人确实不好带。包括吃住行、联系活儿、工钱的结算,还要保证这些人安全,这一系列事情都要你操心。”
曹庆儿听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就是呀!我心里没有一点谱儿,我越想越泼烦。思甬哥,这次出去,你要帮我一把,帮我把这帮子人带好。只要这几十个人都能挣上钱,并且安安全全地回来,老弟一定感谢你!”
周思甬拍了一把曹庆儿的肩膀,学着当地人的土话说:“没麻达,我一定给你帮忙,当好你的参谋。”
去陕西赶麦场的前一天,周思甬和何凤治、曹庆儿没有去队上劳动,他们三个人相约一块儿去捋榆钱。
5月中旬,正是榆钱繁盛的季节。榆钱像铜钱串一样挂在榆树枝上,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摇摆着。豆绿色的榆钱特别鲜嫩,捋上一把放进嘴里又脆又甜。他们攀爬到树杈上,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香甜可口的榆钱,一边往竹筐里捋,不一会儿每人捋了大半筐榆钱。榆钱不但能直接生吃,而且还能熟吃。
用榆钱做的焪馍馍很好吃。把摘回来的榆钱用水洗净,撒上面粉搅拌均匀后,放在锅里或蒸笼蒸大约半个小时,等蒸熟后再滴上一点清油,撒上盐就可以吃了。
周思甬和何凤治、曹庆儿三家,今天的午饭都是用榆钱做的焪馍馍。
何凤治母亲知道儿子明天就要出远门了,她用几种杂粮面和榆树皮面做了一大盘子榆钱焪馍馍,好让儿子在出门前吃上一顿饱饭。
何凤治看见老母亲为他做了这么多焪馍馍,也就放开肚皮吃了起来。一大木盘焪馍馍,让他吃得一点都不剩。
董顺学,汉族,宁夏西吉县人,生于1955年10月10日。毕业于西北大学经济系。先后在西吉县二轻局、统计局、计划委员会、震湖乡政府工作。担任过地方国营企业厂长。从事文字工作四十余年,喜欢读书,热爱文学,积累了大量的读书笔记和丰厚的生活实录,创作过中短篇小说。退休后,经过三年时间的各项准备,用两年多时间完成了这部66万多字的长篇小说《月亮山下》,终以抒怀于文学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