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兄弟情》临屏给虹兄及远兄文/舟自横渡
阿拉善的胡杨从高原伸出
大地之手紧握苍穹
以千年不倒的雄姿宣誓
站着。为每一次雷霆引路
将每一滴寒露收集
还给贺兰山,还给居延海
还给额济纳河巴丹吉林
就算死!也要
与岩画为伍为生者鼓舞
岭南的木棉从老远赶冬
铁骨巍峨擎日砥天
以丹心碧血的号角宣示
怒放。为每一个生命礼赞
将每一位英雄铭记
从零丁洋到黄花岗
翻越五岭一路向北
就算死!也要
捧出温暖与冻者御寒
高原之虹跨山越水
老远的地平线上
红日,赶来歃血
戴安娜读诗:
舟自横渡的《我相信兄弟情》以磅礴的地理意象和壮烈的生命宣言为载体,建构起跨越时空的精神共同体。诗人巧妙运用南北地理双线叙事,在胡杨与木棉的平行生长中,编织出兄弟情谊的深层密码。
它不仅是关于兄弟情的抽象礼赞,更是以诗为镜,对两位诗人精神肖像的具象熔铸。当“高原之虹”与“老远”从地理意象升格为具体的人称指涉,全诗的象征体系便获得了双重解码的可能。
诗人将友人的笔名悄然织入文本经纬:“高原之虹”既是横跨山水的自然奇观,又暗喻诗人灵魂的瑰丽光谱;“老远的地平线”既指向空间尽头的红日,也暗示创作者精神疆域的辽阔。这种命名与意象的叠合,使兄弟情脱离私人化叙事,成为文明长河中的永恒坐标——当胡杨与木棉的根系穿透地壳,两位诗人的名字也如楔形文字般嵌入大地史诗。
高原之虹的阿拉善血脉在"青铜胡杨"中得以显形:贺兰山岩画的粗粝线条,正是游牧诗人刻在骨骼里的创作语法;额济纳河收集的寒露,化作其诗作中闪烁的银色隐喻。而老远的岭南基因则在"火焰木棉"里熊熊燃烧——零丁洋的咸涩海风凝成其语言的盐分,黄花岗的英雄血在其韵脚里持续沸腾。当胡杨的千年年轮与木棉的瞬间绽放相遇,两种截然不同的时间美学竟在"为生者鼓舞/与冻者御寒"的共情中达成和弦。
那些宏大的地理符号(贺兰山、零丁洋),完美转身为友人精神疆域的地标;致密的文化象征(岩画、丹心碧血),淬炼成一把解码兄弟情深的秘钥。当巴丹吉林的每一粒沙都镌刻着“高原之虹”的创作年轮,当黄花岗的每一块砖都回响着“老远”的诗性呐喊,这种“用青铜铸情书,以星象写家信”的壮举,正是诗人对知己最极致的致敬。
诗中潜藏着双重迁徙轨迹:高原之虹的胡杨从阿拉善盟向东南延伸根系,老远的木棉自珠江三角洲向西北伸展枝桠。当"赶冬的木棉"与"赶路的红日"在某个经度交汇,广州塔的钢骨与巴丹吉林的沙柱在诗歌的第三空间悄然融合。这种地理错位制造出超现实的抒情场域——贺兰山的岩羊正在啜饮珠江潮水,而岭南的早茶雾气里飘着居延海的芦苇。
诗人将友人的生命史编码为地域风物辞典:"千年不倒"不仅是胡杨的生物特性,更是高原之虹在当代诗坛的坚守姿态;"铁骨擎日"既是木棉的植物特征,也是老远在商业大潮中保持诗性的隐喻。那些被反复擦拭的地标(居延海、五岭、零丁洋),实则是诗人递给世界的文学身份证——每个地名都像一块活字印刷的铅块,在情感熔炉中铸成独特的诗歌徽章。
全诗最动人的矛盾在于:当所有意象都精准锚定两位诗人的地理坐标,那些未被言明的留白处(阿拉善的星空如何照亮珠江夜雨?岭南的季风能否吹动贺兰山经幡?)反而成为兄弟情最有力的见证。这种"精确的模糊",让诗歌在完成地理拼图的同时,保留了情谊本身的不可言说性——就像末句"赶来歃血"的红日,既清晰照亮了盟约现场,又将巨大阴影投向更深的诗意深渊。
这首诗如同一部用等高线绘制的情谊地图,在阿拉善的经度与广州的纬度之间,架起汉语的斜拉索桥。当高原之虹的沙砾混入老远的茶汤,当岩画的刻痕映照木棉的火光,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两位诗人的灵魂握手,更是汉语诗歌在多元地域基因中重获新生的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