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与阿黄
作者:欧书文
(2025年3月19日)
教授媳妇从闺蜜家抓回一条毛茸茸的小狗回来养,小家伙刚断奶,第一天离开狗妈妈,惊魂未定地瞪大乌黑发亮的小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周边的一切。教授淡淡地瞥了一眼,没理会这小东西,继续吃他的油泼面。媳妇告诉教授这是条血统纯正的金毛,通身黄毛没有一点杂色;教授又仔细的瞅了一眼,点了点头还给它取名叫阿黄。
教授是个爱干净的人,不喜欢阿黄在家里乱跑,第二天就从市场上买来了圈舍放在廊檐底下。从此教授的生活节奏全变了,每天都给小狗阿黄喂食、放风、清理圈舍,有时也陪着媳妇带着阿黄遛街,甚至出门吃席都养成了打包的习惯。在教授的精心喂养下,阿黄越发健康成长。时光荏苒,一晃半年过去了,阿黄已长成了一条大狗,它体格矫健、性情温顺、通身黄毛细软油光;微风吹拂,阿黄浑身细密的黄毛若绸缎般滑动。教授没事也爱抚摸阿黄的头和毛发,阿黄对教授越发依赖,恨不得每天都跟随在教授的身后。
转眼又是一个春天,万物复苏,到处莺歌燕舞,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教授家的阿黄也进入发情期。后院老王家的公狗德牧老黑时常对着教授家的方向吠叫,阿黄就跟着吠叫,声音里充满了渴求与倾诉;偶有连队其它公狗路过教授房前,阿黄嗅到味道更是焦躁不安,使劲用爪子刨着地面,努力挣脱系在脖子上缰绳的束缚。阿黄的变化教授听得见也看得懂,但他对阿黄本能冲动的想法置之不理;他还没有做好养更多狗仔的准备,即使要养狗仔还是希望养血统纯正的小金毛,因为朋友曾跟他提起过养小金毛的想法。教授对阿黄的管理更加严格,这段时间也很少带情窦初开的阿黄出去遛弯,他担心阿黄把持不住会发生什么意外,也会打乱他的想法。
一天教授和朋友喝完酒,刚回家就发现阿黄不见了。它挣脱了缰绳出逃了,院墙边的流水口有阿黄留下的足迹,方向直指后院的老王家。教授忐忑不安地向老王家寻去,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了两只狗缠在一起发出的低沉的呻吟,教授一听全明白了。真是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教授站在院门口狠狠的抽了两支烟。半小时后,阿黄和老黑意犹未尽地分开了,阿黄一抬开眼就看见了教授,默默的低下了头,像犯了错的孩子,跟教授回家后悄悄地躲到院墙边的草垛下,蜷缩一团。
回来后,阿黄感觉到教授对它的态度有很大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每天用缰绳拴着它了,也不是一出院子就关院门了,也不再用好吃的训练它做各种动作了,更不愿意带它出去遛弯了,只是每天照例按时给它喂食。阿黄还是照例在院子巡逻护院,它似乎觉察到拴在梨树下的两只山羊发出的鸣叫也是对它充了满嘲笑,对它的巡逻也不再敬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阿黄也不再思念后院老王家的德牧老黑了,不知不觉它的食量大了许多,肚子也渐渐鼓了起来,似乎还有东西在蠕动;它时常只想静静的躺着草垛底下的窝棚里。
时间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一天早上教授照例给阿黄投食,阿黄没有像往常一样快快地从草垛底下爬出来。教授走近定眼一看,阿黄静静地躺着窝棚里,肚皮上有四个色彩各异的小生命在扭动,肥嫩小嘴还在不停地吮吸着阿黄的乳汁。昨晚阿黄当妈妈了。
教授不想再打扰它们,回到廊檐底喝了一杯茶,希望这些小生命也能健康成长;说不定长大了还是个优良品种。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事有旦夕祸福。一周后的一个下午,教授刚从朋友家喝完酒回来,发现自家院墙边的草垛已经化为灰烬,阿黄也找不见了。原来是隔壁李嫂烧园子种菜,余火没有灭干净,把他家的草垛子点燃了。等李嫂发现已来不及救援了,她眼看着教授的草垛被大火吞噬。李嫂说当时她看见阿黄围着熊熊燃烧的草垛疯狂打转,狂吠中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悲鸣,草垛快燃尽时阿黄还试图用爪子在灰烬里掏出来些什么,它爪子和头上的毛都烧焦了,后来阿黄疯野似的跑走了。教授听了李嫂的讲述,拿着耙子在尚有余热的草灰中拨拉了半天,找到了四个烧焦了的肉块。李嫂也明白了,伫立在旁边默默擦拭了眼角的泪花。
第二天,教授在连队的渠坝里发现了阿黄,它在水面上随着水流旋转。连队新修的大渠是从天山上引下来的,坡度大、水流急,牛羊下去也不能活着上来。教授费了半天的劲才把阿黄打捞上来,把它和那四块烧焦的小生命合葬在连队边的杨树旁。
阿黄离开后教授很久都没有与朋友喝酒,后来把阿黄的圈舍也送人了,他再也不愿意养狗了。
作者简介:
欧书文,男,汉族,安徽庐江人,现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十三师红星二场工作,业余爱读书写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