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散文
浊浪东流去 春潮带绿来
文/李庆明
家乡的那片海，是藏在我心底的诗，浪涌情深。我虽离开家乡几十年，但是，我对记忆中家乡那混沌的大海素有浓浓的情结，它如慈母之怀，铭记于心。春天故乡的海一望无际、夏日故乡的海热闹非凡。我常常品味着海天相接处跃出的一轮红日，金辉漫洒如碎玉倾波，此等壮阔，纵是江南水墨也显黯然。
去年四月，我带着回忆，带着激动，带着曾经对那片土地的遐想，踏上了去故乡的那条故道。
那天，碧空如洗，暖阳轻抚，透着车窗望去，沿途都是葱笼的林荫大道，村村全是鳞次栉比的农家住宅小楼，沿途皆是山水犹在景已迁的既陌生又熟悉的兴旺景象。集镇上的小街，只见忙忙碌碌的人们脸上洋溢着朴实喜悦和恬淡。四月乡间无闲影，农人躬身于绿意绵延的田垄间，锄头起落如笔，人们在大地上写下了春日的诗行。离家乡不远处，辽阔无垠的年产百万吨的盐田映入眼帘，一池池晶莹剔透的盐粒，在皮带机上哗哗的流淌，宛如一条条银色的绸带。故乡那新迁移的住宅区楼房与遥山薄雾相映，宛如海市蜃楼。
约十点来钟，车不疾不徐的行驶在巍峨的海堤上，我摇下车窗的刹那间，家乡泛黄的海水竟化为深邃湛蓝，内心的震撼与感动，交织成复杂的情感波澜。这蓝色，打破了我对故乡大海泛黄的固有印象。这种反差既给我带来了如获至宝的惊喜，也让我这熟悉的家乡竟隐藏着未曾觉察到的壮美。眼前那片辽阔的海，白帆点点，仿佛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那一刻，心中便充满着难以言喻的乡愁。我迫不及待的叫停了车，站在离家还有十多里的大堤观海亭上，望着澄澈而神秘的大海，絲絲凉风掠过我的面鿃，仿佛让我听到大海在低语着远古的苍桑。看着滔滔不绝的碧波，从墨绿如黛的开山岛方向蜿蜒湍急的以千军万马之势，直入灌河囗，我心中充满着激动和感慨……
昔日家乡的那片海，难见清波影。潮涨潮落，滿目皆是浑黄的混沌。像一碗永远澄不清的黄茶。退潮后的浅滩上，袒露着丛生的碱蒿和贝壳披着一层厚厚的泥浆。每当夏秋季节，海水象千万匹战马裹着泥衣踏浪而来，初到海边的人，看到这一派惊心动魄的景象，心中都会涌起莫名的感叹。黄河改道后，港口和航道被淤堵日益严重，三千吨海轮只能装半载，且在引水员的领航下才能随着高潮进出，致使盛产的淮盐堆积如山。曾几何时，海水的咸腥中夾杂着刺鼻的化学气味，浪花拍岸卷起的泡沫裹夾着油污和碎屑，仿佛整片海域被蒙上一层混浊的纱布，几十公里范围的大海中稀见鱼虾，渔业之源枯竭……
回到故乡的那天中午，相聚的都是我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阵寒喧后，大家侃侃而谈的话题最多的就数家乡近些年的变化。这時，我饶有兴趣的问道：故乡的海水如何变得那样蔚蓝？
那几位老码头工人，不约而同的介绍：这要归功于两条大石坝，拦住了黄洪。清除了拦门沙、航道被掘宽挖深、加之政府用铁的手腕，整改下真功，攻坚用硬招，堵住了化工企业那一张张狰狞的污水口，现在吐出的是一股股清流。
他们还向我介绍，拦门沙的疏竣、填海造坝、重建新港区码头，化工企业污染整治等壮举，都是二十一世纪后擂响了惊天动地的战鼓。
午歺后我顾不上休息，站在新建的码头上，望着不远处的老码头歪斜的身影，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廊，让人感觉到時代的变迁与进步。我仰望着十余台高入云霄的龙门吊车，相比之下，集装箱起重机如同巨人矗立，这不仅是技术的革新，更是時代发展的飞跃。
我在码头的另一端的碑牌上，驻足看到当年的建没者留下的字字豪言壮语，让我深感震撼和敬佩！那苍劲有力的大字，字字都是显示着几代创业者与建没者雄心壮志和自信豪迈。我兴致勃勃的徜徉在350米长的新码头上，大海，在脚下，波涛轻柔的拍打着码头粗大的水泥桩，不时闪烁着波光粼粼。眼前的大海像被驯服的蟒蛇，那么安静。看那湛蓝寂静深邃透明的海水，让我又一次产生了拥抱大海的冲动。宽阔的海面上有数十只海鸥在翱翔，它们将翅膀时而舒展，時而收回，有時望着蓝色的天空和游弋的白云，它们和人一起，分享着大海的波涛涌动和丰盛的鱼虾。
那天中午正值涨潮，我随着大家的指点，开山岛方向深远处的浪花里，时隐时现的有两条从东往西的数公里长的大石坝。那是人力铸就、卫星定位、在数米深的海水里，准确无误的抛下了几千万吨块块巨石和大型水泥予制件，形成的海洋脊梁。那犹如两条巨龙横卧在海面上，守护着东方海上的明珠开山岛。这两条石坝又似钢铁长城横卧碧涛，挡住了泥沙俱下的滚滚黄涛，从此拦门沙和淤泥得到了根治，海水变蓝变净了。
在辽阔无垠的海面上，几艘巍峨的万吨巨轮如同海上的钢铁巨兽，乘风破浪，以不可阻挡之势，井然有序的穿梭于波光粼粼的水道之中，它们的到来，标志着灌河港口的活力与繁荣，畅通无阻的航道更见证了现代航运的力量和辉煌。曾经原始、贫脊、闭塞的故乡面貌在新时代中已经一去不复返。望着深蓝色的海洋，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跟这深情的海水沟通，我也不知道这湛蓝的海水有什么肺腑之言的话要跟我说。我只能用心去感受海水那如许的磅礴与湛蓝清澈……
故乡的海水由黄涛滚滚变成了蓝色的海洋，故乡的小渔港蜕变成了今日现代智能海港，这份蓝，这份蜕变，不光是政府资金的投入，这是故乡一代又一代英雄儿女的不懈努力，是故乡的人民献出了多少青春和汗水结晶。那沉默在海上的几千万吨抛石，是历史的见证，它们也不仅是肩与肩的扛抬，手与手的托举，更是英雄儿女们为建设家乡青山绿水的忠诚之光体现。他们用改天换地的精神锁住了苍龙，他们用敢洒热血的气概换得了眼前的这片蓝色……
2025年3月19日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