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铁的叙述:生死水 昆仑书 旧信封……
朱海燕
关于铁的叙述
铁兵、铁锤、铁钻,与锡铁山相聚
修一条铁的长句子,堪称绝世奇缘
锡铁山,去天路上的铁门关
关外天上,关内人间
关内,青海湖冻死唐诗的渴望
二郎洞的思念,在天峻山深藏
关外,西王母空摆一场蟠桃宴
元始天尊为款待天下,心涌金莲
可昆仑太高,疲惫的目光,跑出的都是绝哀
更远的远方,文成公主走不动的乡愁
无奈地活在藏歌与白云之间
一切的隔阻,被一山石头握着
难的总定格,就是这锡铁山
于是,一帮铁朋友相遇,彼此的意志为焰
叮当,敲打昼夜的青春,合成组装的音乐
铁朋友抱团,关闭所有的星期天
没有柔软的抒情,没有背叛
只有比绝壁、比历史高一点的掘进
一群让人拼命仰望的铁人、铁器
终于掏空锡铁山的内脏
关内的唇第一次找到关外的唇
发育成演奏《天路》的铜弦
回声的纵深,蓝成西藏的形状
此后,这群铁朋友像雄鹰掠过天堂
生 死 水
大漠的胸口
趴一卷细长细长的草原
“泉吉峡”是它的名字
它拧出草根湿漉漉的泉水
铺开自己这条清亮的乐谱
无法修改,自然与地理布下的背景
大漠的暗夜,从未被春风穿刺
一脉水,给这天这地一个修剪腰身的调性
在大自然的眼里,它就是碧波万顷
修路人到此,水绿生命
是对西进旅程诗意的约定
是生存和扎根的代词
生命醮着水,沙沙写下一条天路
水的美,一如生命的碎
是唯一,但绝不是真理
水质超标饮用几百倍
紧连着惨痛与死亡的大门
成败之间,成大于败的概率
趋于路的完美,四千多军人
在泉吉峡漂流,充满激情,流着病痛
8年中,有36条命伴着癌,
挽着死亡一起下沉
如今,饮过那水的白发头颅
向着布达拉宫,似虔诚的朝圣者
缩短了生命,仍高喊无悔
昆仑书
莽莽昆仑,5000米高处
一个阅尽人间春色的高度
一个时刻与死神对话的高度
一个摸到生命真实姓名的高度
一个用肉体呼吸辽阔大风的高度
一个从天上拽出力量的高度
在死生拧巴的高度上
他不屈的精神,还要
覆盖明天无数残酷的高度
目光站在高度上,眺望东方
眺望那个亮灯的窗口
能否给一个灵与肉的户口簿
把生活与命运安放
将巍峨的昆仑和鲜红的玫瑰
镶进一个镜框
抹去梦与现实的界碑
两个肩膀,担起苦甜和风云日子
午夜,她聆听他绵绵细雨的茫茫心事
爱心,他照亮她人生无尽的册页
为这一切
他删减平庸的丝丝缕缕
书信大胆抓住不掺假的意义
借天的高度,把自己倒空
扑天而下的孤单,长成一株壮丽
昆仑雪水,化成空中的流云
呼啦啦一行八千里,铺到朝霞般的窗前
途中没有穿插的细节
空间与时间,在咫尺之间
无一丝不搭界的循环
高原,远方,一西一东
大美大爱,一切由真诚构成
从高向低,款款而行
像漫不经心的雪,静静的飘
大地已白,雪落无声
旧 信 封
穿过岁月的沟壑
大漠废弃营房的墙缝里
故乡的信封依旧活着
一张沉重的旧,变成的文物
仍说着一口姑娘的乡音
那时,这遥远的西部
远的,找不到唐朝
我立在边陲,用取之不尽的心
致信与她,想借一片夜空
彼此变一对牵手的星辰
用心的秉性,赢得另一颗心
在日子的心脏,扎实徐行
安放衣食无忧的人生
边陲这个词,会给她一种神圣
枪的重量,加一层崇高
绿色军装,添几缕神圣
她回信,装来五谷的清香
装来四季百花的余馨
那年,我离开军营
深情地把信封藏起
为大漠《传记》,留下一个伏笔
而今归来,看到那娟秀字体
分明是我20多岁的青春
生活的圆,虽画的不圆
那段时光,虽谢幕却重若黄金
转
在军营,我学会转
向左转,右转 ,后转
后来,我转在地图残局的部分
转向距天堂最远最偏的地方
为转的欢快,走的迅捷
我把力的铁掌砸进脚跟
追着太阳的光,瞄着北斗的亮
我的脚下生出承运青春的云
向左转,是重重群山
我用铁锤、钢钎,用掘进台车、盾构机
铆上难忍的艰苦与生命
用二行钢铁的文字,还清岁月拖下的欠稿
向右转,是条条江河
我用斜拉桥、悬索桥、桁架桥
以投水决绝的姿势与扎进河底的疑问
填堵了每一个漩涡的聋哑
把胸中惊飞的时代,架在江河的渡口
向后转,时间的房间里
放着二万公里铁路与45公里时速
它朝着十七万公里的数字与350公里时速上路
分分秒秒,垒成无尽的相思
时光的浪头已滚成远山
所有的转向,都滴满浓浓的诗意
槛外人 2025-3-22
其他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