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倔人 画
握手言和
从一张纸上
今天的倪金才
打开了昨天的倪金才
今年的倪金才
打开了去年的倪金才
他神思恍惚
内心有一种感觉
那不是悲伤也不是失望
那是人到中年后
必备的无言的空阔
那是一个过来人
拥有过的
那种纸包住了火的平静
多年过后
也是在这张纸上
年迈的倪金才
看向现在的倪金才
未来的倪金才
看向今天的倪金才
他们在目光所及的那一瞬间
握手言和
猝不及防
我还未出门
雨就下起来了
没有预先通知
也没有丝毫铺垫
它就从高空落了下来
砸在我的屋顶上
砸在我门前的花台里
把我必经的小路
弄得湿漉漉的
把我心中的好天气
抹得一干二净
关键是有那么几滴
更加顽皮
从伞上滚落下来
刚好落在我的后颈窝
异化
走着走着
我就认识了一些事物
看清了一些人
走着走着
我的背上就长出了一个心眼
头上就长出了一对触角
心被无形的丝线缠绕
绾出了一些疙瘩
我看到了自己
慢慢地异化
身体僵硬、扭曲
对许多事物不再发声
也不复先前的冲动
像一个深受刺激而基因突变的人
渐渐地具有了部分动物的秉性
和植物的形态
我发现自己浑身长满了刺和鳞片
像一头野兽
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还露出了獠牙
一夜工夫
只一夜工夫
那些表面的深入的
刻意模仿的
无意识占有的
情绪、事件、人名、恶言、美誉
那些不舍
包裹、衣装，眼里的假象
心中的大火和意识中的洪流
那些空气、呼吸、气象
以及微澜
都统统走失
留下的是鸡毛、令箭
和芝麻
是大时代里的小时光
春梦了无痕
是火遇到了水
而熄灭
指甲
外在的坚硬之物
退化了的动物的爪子
如岁月磨砺出的神秘甲胄
长在我的五根手指上的
利刃和刀锋
每次锋芒刚露出来
我就随物赋形
磨平所有的棱角
在生活面前
涂抹，刻意隐藏
善良、坚忍
物质的手握紧、摊开
露出掌心的河流
向老师的镜头
从手机那头
向老师让整个餐厅先露出一角
热气腾腾的包子
就掀开新的早晨
接着，镜头移动
客人，餐桌
被请进又请出的街头的反光
沾满油污的食谱
高个子的醋，矮个子的酱油
油碟，筷子，一动不动的杯盘
镜头里，一个客人刚刚坐下
两个客人正在起身
服务员站在柜台前
素手拈刚出笼的包子
老板娘轻提小脚
忙进忙出
整个画面自始至终
不见向老师
他满头银发
全在镜头之外
到诗歌里去
快，点开他的诗
点开一个密室和花园
点开玫瑰花开的早晨
快，随着音乐的节奏
到他诗歌里去
去凫游，去深潜
去冒一个泡
一句话的事情
一个真正的心领神会
快，去关注他用美统领的美
用爱制造的爱
那是山间的百合
那是午夜的灯火
满天月色啊
你去他的诗里
去找那个人
他消失两千多年了
至今人们还在怀念他
接人
空荡荡的站台
一个人凭空消失了
我看了看表
一切没有变化
火车没有晚点
出站口也按时放人
我打电话，对方显示是空号
我发微信，对方明显拒收
我联系重庆的朋友
他们矢口否认有这个人
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我有他的照片
有和他的通话记录
我拿出来给门口的工作人员看
给过路的每一个人听
他们都说面孔模糊
声音含混不清
最后一班列车都走了
空荡荡的站台
根本不可能有这个人
面具
其实有很多时候
我都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
我有千层面具掩饰真实的自己
我亦有无限手段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
真的，我咬牙活着
只是不想让你们看到我的不堪
成为你们的笑话
只是不想让你们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还跑过来递刀
我有委屈我吞了
我有愤懑我吞了
我有太多芒刺如鲠在喉我也吞了
你不要看我还挺着胸脯做人
你不要看我还大大咧咧
我有千层面具
不到夜深人静
我绝不会脱下来
柔软
我终于看到人心是柔软的
比什么都柔软
我终于看到你哭了
泪水就是最大的武器
把我的心也一下子融化了
现在，我把你抱在怀里
就成了一颗柔软的心
抱紧了另一颗柔软的心
倪金才，男，土家族，重庆酉阳人，70后,中学教师，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诗观：简单、直接、清浅、透明，直抵灵魂中脆弱的部分。有诗歌在《诗刊》巜星星》《诗潮》《扬子江诗刊》巜诗选刊》巜星火》《草堂》《福建文学》《延河》等刊物发表，出版诗集《我碰到侧身走路的人》，入选重庆市作家协会2023年度重点作品扶持项目。
让我对南方的钟情
成为绝世的传奇
——西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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