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者按:刘衍法的这篇作品,第一稿写于2012年4月,曾被收录到栾建东编著的《西海岸美文》一书。该书2013年8月由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本文系第三稿,完成于2019年11月。〕
作者简介

刘衍法
刘衍法,笔名后六月,男,生于1979年7月,青岛西海岸新区六汪镇孙家沟村人。中共党员。青岛西海岸新区红十字会会员,青岛西海岸新区热血情公益服务中心会员。西海岸新区优秀红十字志愿者、优秀青年志愿者、最美退役军人、退役军人道德模范、优秀助农达人、乡村规划师、电子商务师。当兵十六年,喜欢写作、摄影、踢足球、骑行、文旅等,在著名文学网站发表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近100万字。系青岛作家协会会员、青岛西海岸新区作家协会会员、青岛西海岸新区网络作家协会会员、六汪文学艺术联合会会员、青岛西海岸摄影俱乐部会员、山东省散文协会会员、安徽省网影俱乐部会员、山东省散文协会会员、安徽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长篇小说《墨城庵》、《琴岛爱情故事》发表签约《风起中文网》,作品发表于《中国散文网》《风起中文网》《文企联谊》《散文网》以及《青岛西海岸报》《宗初艺术传媒》《我爱西海岸》《家在黄岛》等媒体。
《哑巴爷爷的枣树》艺术特色
作品有着巧妙的叙事结构。文章以时间为线索,从过去小时候偷枣,到自己成年后回村与哑巴爷爷的互动,再到哑巴爷爷和枣树都已不在的现在,完整地叙述了一段跨越多年的故事。在叙事过程中,将回忆与现实交织,如 “如今我的孩子也到了我们去摘哑巴家枣的年龄,然而像现在的孩子们再也不会去制造‘偷枣’事件了”,这种今昔对比,既突出了时代的变迁,又强化了对过去时光的眷恋,使文章层次丰富。
生动的人物刻画。对于哑巴爷爷,虽其不能言语,但通过他的动作、神态和独特的交流方式 “只能用声带发出‘呀呀呀呀’配合手势”,一个鲜活的形象跃然纸上。他对枣树的守护,面对孩子偷枣时的 “铁青着脸‘呀呀’的怒吼”,以及后来分枣时的热情,都生动地展现了他的性格特点,使哑巴爷爷的形象真实而丰满。

哑巴爷爷的枣树
—谨以此文怀念哑巴爷爷
刘衍法
哑巴爷爷家的枣是甜的,咬在嘴里脆脆的,枣子的甜汁能入胃润肺,他家的枣子吃了还想要,毫不夸张的说,村子里的枣树就数哑巴家这棵结得枣最甜。
俺家的房子与哑巴的家在同一胡同,中间隔了条大街。街西是我家,哑巴家在街东,相距之间有三户人家。哑巴,我们是一家刘,我喊他爷爷。
哑巴爷爷兄弟三人,俩兄弟已子孙满堂,唯他独身一人守着老爹留下的老屋三间孤怜的生活,院里的这棵枣树就成了他相沫一生的老伙计。

据说这枣树还是他爷爷栽下的,照此推理,这树也是正儿八经的百岁老人。枣树壮如牛犊腰,树干似牛高,再向上开枝散叶的枝丫如牛毛,天井的大半个空中被遮掩的严严实实,春夏绿树成荫,秋冬枝蔓成画。
当桃花红杏花白渐渐消隐的时候,榆钱大小的枣叶就会吐出新芽,在青石红瓦的映衬下燃起勃勃生机。坐在枣树下仰望天空,阳光透过繁枝叶茂犹如星星闪闪,在地面上画出一只大大而又斑斓的网。
四月春风暖,枣树也披上了绿的衣裳。端午前后,绿荫丛中蹿出朵朵米粒一样的小黄花,远远望去像一群可爱的精灵。清郁的花香引来蝴蝶飞舞,勤劳的蜜蜂在花丛中来回穿梭,零星欢歌的知了唱响了夏天的旋律,微风吹来,枣树发出“沙沙沙”的动人乐章。

夏天的脚步又快又长,荫荫树下就成了哑巴茶余饭后乘凉的地方。枣树下摆一张小桌,泡一壶浓茶,年岁已久的那只茶碗和茶壶都成了绛红色,深深的红。从敞开的大门时常会看见坐在马扎倚靠在枣树旁,抽着一杆大烟袋,那烟袋的造型与纪晓岚的大烟袋有些相似。
路过哑巴家的门口,浓郁的茉莉茶香夹杂着浓厚的烟草味从院里飘出。上小学时,我喜欢从他门口走去村里的孙家沟小学,当然是被他家那棵树上的枣子馋的,另外很喜欢闻那股奇特的香气。
哑巴既说不出话,只能用声带发出“呀呀呀呀”配合手势与别人交流,可怜的他幸好还有老枣树这个最好的伴,或许同样不会说的枣树最能读懂哑巴的心事。枣树一年四季变幻着不同的心情感染着哑巴:春天送来微笑,夏天送来欢乐,秋天送来收获,冬天送来安宁,让寂寞的他不再感到孤单。

刘衍法与哑巴爷爷
枣树生长在院内,却有大片的树枝伸了出墙外。当香甜的枣子把枝头压到墙头时,这里就成了孩子们的主战场。三五个一伙,七八个一群,跟哑巴打起了“游击战”。
枣树是哑巴的命,是他的生活。或许他并不是那么的小气,可对于去打他枣子的孩子们却不受“欢迎”。古怪的哑巴,看着远处和他叫板的孩子只能铁青着脸“呀呀”的怒吼,尤其到了枣子熟了的阶段这种对峙尤为明显。望着树枝上诱人的红枣,孩子们总会想着法子去“偷枣”,孩子的天性是无邪的,越不让去摘就会非摘不可。

瞅准哑巴家的大门铁将军把守后,聪明的孩子就会找来杆子朝着墙头伸出的枣枝一通乱敲,枣叶在空气中乱飞时迅速蹲下来捡还在地上乱蹦乱跳的甜枣,也顾不得掉落的枣子打在头上会有疼痛。几个敏捷的孩子会爬上半丈高的墙头,大肆的撕摘树上的大枣。胆小的孩子则跑到街口放哨,时刻留意着哑巴的身影会突然的出现,一场抢枣大战多数以孩子们的胜利而告终,怀揣着“胜利”的果实或跑到河边或跑到麦垛场在快乐中消灭战利品。而回到家的哑巴看到院墙外满地疮痍的枝叶时,怒吼的声带又在村里响起。
那时我们还小,不懂事,往往以偷到哑巴的枣子而光荣。哑巴总也不能天天坐坐家门口守候着枣树,被逼无奈的他也想出了一些办法来对付我们。把枣喷上农药是他常用的技法,其实哑巴爷爷只是把农药打在墙头上吓唬吓唬我们,但还是挡不住孩子们的馋嘴,你来我往就把一年一年的时间打发走了。

如今我的孩子也到了我们去摘哑巴家枣的年龄,然而像现在的孩子们再也不会去制造“偷枣”事件了。市场、大街、超市里,你想吃什么就会有什么,不论在什么季节,都不会缺枣吃,谁还会再去“偷”呢。
然而在我吃着买回来的枣子时,再也感受不到小时候的那种快乐,我的孩子他更体会不到我们儿时疯狂的乐趣。

三十多年,一晃就过去了,以前每当我回到村里总要去看看那棵老枣树,追忆童年往事。哑巴爷爷的身体也渐渐的老了,接过我递给他的香烟,他满脸笑容的朝我伸大拇指,“呀呀”的笔划着什么,我听不懂这位老人想表达什么,他指指院里的枣树又拍拍我的肩膀,我从他的笑容里读懂了他的意思,哑巴也在回想着过去。过去是美好的,是永恒的,是不会再来的,那尘封的历史深深的刻在每个人的心里。

听母亲讲,从好多年前开始每当枣子熟了时,哑巴爷爷就把打下的枣子给邻居分一分,东家一瓢西家一捧的,还热情的拉着村里的孩子到他家院里去摘枣。
哑巴爷爷也挡不住岁月的催老,看到他时我的内心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触,枣树好似变得年轻了些,然而人却老了。每次临别时,哑巴热情的拉着我的手“呀呀”一番,指指枣树、指指我、指指他自己的嘴,我明白他的意思,让我等枣子熟的时候回村吃他家的枣,我双手抱拳向他表示感谢。
又许多年过去了,虽然也没曾碰上吃枣的季节回村,再尝一尝哑巴家甜蜜的枣子,但我的心里却始终多了份牵挂。
而今,哑巴爷爷过世好些年了,那个枣树也已经不在了,每每回到家总要望望这个胡同,这里埋藏着童年的往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偷枣”的年代。

刘衍法公益助农推介六汪蜜薯


(本栏目编者日月星辰,男,生于1962年8月,山东省高密市阚家镇人,退休干部。曾任诸城市枳沟镇党委副书记,诸城市水利水产局副局长等职。参与编纂《诸城县教育志》,主持编纂《诸城市水利志》。著有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纪实《传承之路》、史料性著作《六汪村庄》,参与编纂《六汪人物》。现任青岛西海岸新区六汪镇文学艺术联合会顾问、《六汪镇志》编辑、六汪乡村记忆丛书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