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半仙的传说之晒粮
文/姚广西
晒粮 仅有一道之隔的邻村有个大地主，有几百亩土地，骡马成群，常年雇着十几个长工。这个土财主最大的特点就是吝啬。长工短工不是吃霉粮就是粮中掺糠。荒年歉月，多少人背井离乡，逃荒要饭，他的粮食宁可霉在仓里，也不肯周济乡亲们一升半碗。他自己一家人不和其他财主一样吃吃喝喝，而是常年吃粗粮，穿粗布衣，为人处事也是只占便宜不吃亏。你说穷他比你还穷，你说难他比你还难。卖东西掐斤捏两，谈价钱，争分论毫，乡亲们给他起了个外号——铁公鸡，意思就是一毛不拔。
铁公鸡看事透彻，干事精明。和半仙家既是地邻又是场邻，两家打谷场相距不过百米之遥，谁在干啥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半仙神机妙算，所以种地打场一切瞅着半仙，因此连年丰收。他经常得意地吹嘘：“哪里下雨哪里有露水，谁叫咱有个好邻居呢！这叫靠着神仙发家不难，有光不沾非傻即憨。”
半仙对铁公鸡的为人颇为愤慨，总想找机会耍他一番。有一年半仙在靠近铁公鸡的那块地里种上了谷子，铁公鸡也赶紧种上了谷子。那一年春雨及时，谷苗出土后长势喜人。
小满过后，谷苗长到了一拃高，半仙突然叫家人把十几亩谷苗全部毁掉，改种了高粱。谁看到都认为可惜，铁公鸡也慌了手脚。他也想跟着半仙毁掉谷子种高粱，可是满地的谷苗水灵灵的长势喜人，半仙家只是十几亩，可他家是二百多亩，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没舍得。
立秋过后，地里的谷子长到了溜肩高，谷穗大如狗尾巴，这是少见的年景。再看半仙家的高粱，由于种得晚，才刚见吐穗。铁公鸡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想半仙这次肯定失算了，白搭种子又费工，自己亏了没改，改了的话亏就吃大了。高兴之余还多少有点担心，那就是谷子怕涝，只要雨后地里存水超过两天，谷子就完了，可是当地涝了庄稼的事极少，这也是铁公鸡不改种的主要原因。说话间到了七月十五，当地有名谚语“七月十五定旱涝”。也就是说过了这天，今年就涝不了了。
七月十五这天，铁公鸡天不亮就起床，他到大街上，村头上张望天气。太阳一出来，蓝天红日，晴空万里。他的担心渐渐消失，随之涌上满腔欢喜。他估摸着每亩谷子打三石不成问题，少见的大丰收。乐得直想蹦高。中午他破例让一家人吃上了白面猪肉包子，可是长工们照样吃着陈年高粱窝头，一揭锅，就冒出一股霉味。大家都很气愤，但也无可奈何。
当天晚上，月明星稀，微风送爽，铁公鸡在院中放了一张饭桌，让老婆炒了几个菜，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喝着小酒，嘴里不时哼着不着调的小曲，乐的手舞足蹈。“今年涝不了喽，我可算放下心喽。”这句话讲了有几十遍。
初更时分，一陈凉风，几个炸雷，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铁公鸡像坐在弹簧上一样，一下子蹦起老高，脑子里轰轰直响:“坏喽、完喽，完喽、坏喽。”满脑子只有这两个词了。
大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第二天早晨，人们出来一看，嗬，高地方沟满壕平，低地方一片水光。多数地里都积了水。三天后才渗完，凡是谷子全涝死了。而高粱这种庄稼既抗旱又耐涝，水中三五天没事，反而获得了大丰收。铁公鸡长吁短叹，肠子都悔青了，急得大病一场，几个月后才缓过劲来。乡亲们解恨地说：“公鸡吃秕子——蹦不起来啦。”
铁公鸡经过这一件事，对半仙更是敬若神灵，凡农事无不追随半仙，说亦步亦趋也不为过。每天三次到半仙的地边上看看人家在干什么，他也叫长工们干什么，可是他那吝啬的性格却是越来越苛刻，对待长工短工们不是找茬克扣工钱就是减饭食，再加上趁荒年放高利贷，简直成了一个盘剥鬼。半仙见铁公鸡越来越让人厌烦，决心再狠狠地戏弄他一次。
第二年夏天，正是高温高湿的季节，多阴多雨。这个季节存粮多了最易霉变，古时候又没有防护措施。穷人家没有多少粮食当然不怕。铁公鸡家存粮多，大囤满小囤流，最怕霉变。可是夏天的天气是小孩的脸，一天几变，一天晒一点他嫌耽误功夫，多花工钱，晒多了又怕突然变天，抢收不及。所以他天天早起观察半仙家晒不晒粮。半仙家呢偏偏天天不见动静，好象和他较劲似的。
直到有一天，大清早就看到半仙家有十来个人清扫场院，看样子是要晒粮了。他赶紧到市场上叫了十几个短工，加上自己的长工共三十几个人，一起动手，几亩地大的场院很快清扫干净了。早饭后他叫工人们套车的，装袋的，搬运的分头运粮，一阵忙活，他在一旁不停催促。
时值巳时末，几仓粮食全部运到场院摊开，谷子、高粱、玉米、大豆，满满的晒了一场。工人们累得浑身湿透，气喘吁吁。他不管这些，倒提着长长的旱烟袋，望着满场的粮食，心中自然乐开了花。心想一天晒完省工省钱，多么划算，不看老天只看神仙，不请不求，好处白捡，嘿，他又唱起了不小调的小曲。
午饭后，西边起云了，家人们怕变天，催他赶快让伙计们把粮食装起来，他满不在乎的说：“慌什么，没看见老神仙家也没动吗？粮食晒不透，明天再晒，又得多花一份工钱。”
大家一看，果不其然，半仙还在树荫下看书呢，场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满场的粮食。又过了一什会，西边的云越阴越厚，越来越近，已经开始下雨点了，他这才着了急，可是再急也晚了，大雨倾刻而至，真是暴雨如注，他的粮食只收集起了一点儿，不过十分之一，大多被暴雨冲走、浸泡。
再看半仙还在树阴下看书，动也没动，他的场里一个雨点也没下。原来半仙早就算定了这场天气，也是铁公鸡在劫难逃。铁公鸡顿足捶胸，呼天喊地，当场晕了过去。之后大病着床，旬日后一命呜呼。满场的粮食被暴雨冲得路旁沟边，满地都是，倒是让青黄不接的穷人们捡去了大部分，也算是一件好事。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