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冲动的惩罚
作者:包振波
刀郎老师那独特的嗓音,从老式录音机中沙沙传出,仿佛一把沾满锈渍的钝刀一样,一下又一下地,缓缓地剜着我的心。记得那是二十几年前,我如痴如狂地迷恋着模仿那极具辨识度的沙哑,哪怕将嗓子喊破也在所不惜。彼时的我,只单纯觉得这声音够味,够男人,却丝毫未察觉,那背后隐匿着无尽的沧桑与无奈。
最近,我又一次重温《冲动的惩罚》,在历经岁月的沉淀后,这一次,我才真正领悟了歌词的深意。这哪里仅仅是歌词啊,分明就是我半生情感的真实写照。那些年少轻狂的青葱岁月,那些为爱痴狂到不顾一切的时光,伴随着歌声,如潮水般在我的脑海中慢慢浮现。
记得初次在网络上与她相遇,屏幕上跳跃的文字,仿佛带着丝丝缕缕的温度。一句简单的“你好”,宛如冬日里的暖阳,瞬间让我冰封已久的心开始缓缓融化。此后,她如蜜般的话语不断传来,她说爱我,那炽热的情感仿佛要从屏幕中溢出;她说想我,思念的情愫如丝线般缠绕;她甚至还说,愿意为我放弃一切。我虽深知网恋充满了虚假与迷幻,犹如镜花水月,却还是如飞蛾扑火般,心甘情愿地饮下了这碗爱的迷魂汤。
就这样,我们隔着冰冷的屏幕,开启了长达两年的爱恋,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全靠文字和语音维系着这份虚幻的感情。她总是以家人反对、工作太忙等各种理由,一次次地推脱见面。直到那年九月那个细雨纷飞的日子,她终于出现在我面前,可身旁还带着两个怯生生的孩子。那一刻,理智告诉我应该清醒过来,然而,虚幻爱情的魔力却让我依旧执迷不悟,选择继续在这看似美好却充满虚假的梦境中沉沦。
直到警察上门的那天,命运的齿轮开始无情地转动。当时,我正沉浸在《冲动的惩罚》那略带忧伤的旋律中,“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会明白你究竟有多美”,刀郎深情的歌声在房间里回荡,而我,却只能自嘲地苦笑着。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盲目到对事实的真相视而不见,我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几年后,命运再次跟我开了个玩笑。她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彼时的我正躺在病床上,身心俱疲。她泪流满面地诉说着老公因矿难不幸去世,言辞恳切地说要和我重新开始。那一刻,我选择了相信,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我愿意相信,相信我们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们确实度过了一段短暂而美好的时光,仿佛所有的伤痛都已烟消云散。然而,好景不长,直到她公公愤怒的拳头落下,这突如其来的暴力,瞬间打碎了这个如泡沫般不切实际的美梦。
回首这六年,就像一场漫长而荒诞的梦。梦醒时分,我终于彻悟,刀郎所唱的,并非仅仅是爱情,更是对世人的一种警醒。“如果说没有闻到残留手中你的香水,我绝对不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原来,冲动带来的惩罚,不仅仅是一时的冲动行为,更是我长久以来的执迷不悟。
如今,再次聆听这首歌,每一句歌词都像是在娓娓诉说我曾经的不堪往事。爱情,不该是盲目的追逐,不该是冲动之下的肆意挥霍,而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清醒选择,是愿意为之承担责任的庄重承诺。可是,当我终于明白这些道理的时候,我的心早已在这段感情的波折中,被伤害得破败不堪,千疮百孔。
录音机里的歌声渐渐微弱,宛如即将消逝的回忆。我轻轻按下停止键,刹那间,世界归于平静。窗外,阳光正好,那柔和的光线洒在积满灰尘的唱片封面上。刀郎老师的形象依旧在封面上笑着,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无数过来人的心酸与无奈。我缓缓伸出手,轻轻擦去灰尘,仿佛在擦拭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然后将唱片小心翼翼地收进柜子最深处,让它成为我余生的警醒。有些歌,当我们真正听懂的时候,往往已经付出了太多难以承受的代价,甚至是令人痛不欲生的代价。
2025年3月7日凌晨
作者简介
包振波,笔名丙午,号“丙午居士”。黑龙江省诗词协会会员,黑龙江省残疾人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自强之翼文学社成员。鸡西市作家协会会员,鸡西市诗人协会会员。鸡东县作家协会副秘书长,《鸡西诗人》《鸡东作家》微信平台责任编辑。近年来在抖音,快手,视频号等媒体发表短诗视频百余篇,获赞无数。虽身有残疾,但却从未放弃文学的梦想!有百余篇诗歌,散文,小说等多篇作品发表于多家纸媒和微平台,多次获得征文比赛奖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