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故乡饮成酒唱成歌
文/图作者:饶晓辉
故乡,恰似一坛深埋在岁月窖藏中的美酒,越品越有味;又仿若一首古老而悠扬的歌谣,在心灵的深处浅吟低唱,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我的家乡竹林塘村,座落在赣抚平原东乡区境内,隶属虎圩乡管辖,全村六百多人百分之九十饶姓,散余的于姓人家是从东乡建幸福水库移迁而来。这里东南西三面环山,群峦叠嶂,风景如画;北面万顷良田,地肥人勤,稻菽飘香。东黎公路绕村而过,交通十分便利。据老辈们讲,当年日本鬼子进村时,发现该村林竹茂盛,池塘星罗密布,竟然不敢冒然进村,竹林塘村也因竹多林多塘多而得名,相传全村有九十九口池塘。漫步村子竹林深处,听风雨沙沙,看百鸟争鸣,令人心旷神怡;当你移步村东头小虎山头,腑瞰全村景貌,你会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造就了如此美丽的人间仙境。
更让人称奇的是村子中间,天然而成的一排池塘,将村子一分为二,称为塘南塘北。每每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池塘两侧村舍透出的亮光,倒映在水面,宛如天上的银河,繁星点点,美不胜收。
悠悠天宇旷,浓浓故乡情。席慕容说:“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 ,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 。离别后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 。”无论是哪一位文人墨客,落笔时都是带着一份生生的疼,无论是在觥筹交错间,还是在幽幽独处时,那一圈乡愁的涟漪都已然潜滋蔓长着,活色生香了一份爱的期盼。母亲的唠叨里,满满是爱的情愫,父亲的沉默不语中,却尽承载着无声的挚爱。那农人的烟袋,牛娃的牧笛,母亲在村口遥相守望的身影,总是在无声静默间,老了容颜,厚了情怀。
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走过山山水水,年年岁岁,无论游子们寻乡的跫音落在何处,那眉上心头索绕的乡愁丝毫不减。每当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或是柳岸荷塘,远山翠黛,游子们心上的那根明线,依然牵引着丝丝缕缕故乡的情愫,摇曳四季的万般牵念,婉转声声的依稀呼唤。或许,在游子们心中,故乡就是一份渔舟晚唱的温柔,是一指流年嫣然生香的明媚,是乌篷船摇曳在江南水乡里的如梦似幻,是老茶馆上说书人的拍案不绝。只要游子们盈一袖晚风的温柔,牵一缕月华的摇曳,便能守得心中的乡音迂回,调动幸福的节奏,任心中温暖次第花开。梦里梦外,游子们心中的牵念未曾消停,走南闯北,一路风尘仆仆,家乡,很远,也很近。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游子们总会在合掌开掌之间将故乡默念成诵,任时光流转,世事沧桑,那一份对故乡的眷恋之情,永远不会淡去。
犹记故乡的早晨,炊烟似轻纱,悠悠然从烟囱中飘出,缓缓升腾在瓦舍之上,将新一天的希望与安宁传递至四方。田野里,稻穗在晨露的润泽下闪烁着微光,似是大地孕育出的串串珍珠。我赤足奔跑其间,泥土的绵软与清凉从脚底沁入心间,那是故乡质朴的拥抱。彼时的风,带着花草的芬芳与新翻泥土的气息,轻轻拂过面庞,宛如故乡温柔的抚摸,这般清新与纯粹,在岁月流转中被酿成了美酒,只需轻嗅,便已沉醉。
故乡的夜,静谧而深沉。月光如水,倾洒在错落有致的屋舍间,勾勒出一片片银白的轮廓。老人们坐在门前的石凳上,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讲述着那些口口相传的古老传说,从封神演义到民间奇谈,神秘而引人入胜。孩子们在一旁嬉笑追逐,惊起阵阵犬吠,那笑声与叫声交织在一起,谱写成一曲充满生机的歌谣,在夜空中飘荡,萦绕在故乡的每一寸土地上,成为记忆深处永不落幕的乐章。
故乡的人,是这酒的甘醇,是这歌的灵魂。邻里间的一声问候,田间劳作时的相互帮衬,那憨厚的笑容、质朴的言语,皆如暖流,淌过心尖。谁家有了喜事,全村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共享那份幸福;若遇困难,亦是齐心协力,共渡难关。这些温暖的人情世故,在时光的沉淀下,愈发醇厚香浓,成为心中最珍贵的宝藏。
我曾作别故乡三十余年,但对故乡的山水和风土人情却从未曾淡去。每当念起,便将那浓浓的乡情倾入心底的酒杯,一饮而尽,让思念的热流在血脉中奔涌;又把那些美好的过往、眷恋的情愫编织成歌,在寂静的夜独自哼唱。我把故乡饮成酒,那是心尖上的一抹浓烈;我把故乡唱成歌,那是灵魂深处的一曲长调。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故乡永远是我心中最柔软、最深情的所在,那酒与歌,将伴我走过人生的每一段旅程,永不落幕,永不停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