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征途:艰险与无畏的交响
文/ 李绵玉 随笔
主播/大庆 品味岁月 绿萝 安然
无为 田心 海浪 渺邈
时光的指针悄然拨转,不知不觉间我已到古稀之年。往昔岁月常不经意在眼前闪现,那些清晰的线条和模糊的记忆,始终萦绕心间,无法忘怀。
投身找矿,开启征程
回溯到半个世纪前的阳春三月,我所在的部队肩负着为祖国探寻宝藏的神圣使命,如出征的勇士,毅然踏上征程。每年此时,部队便像候鸟一样,向着野外进发,投身于地质普查的浩瀚工作之中。就在那一年,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我从团部警通排调入科研八连,成为一名光荣的找矿战士,开启了一段与艰辛和无畏相伴的旅程。
我们的队伍在辽宁省绥中县永安堡镇和河北抚宁县驻操营安营扎寨。而后,每日如探索未知世界的先驱,深入燕山山脉的腹地。燕山山脉,历经中生代和新生代两个地质历史时期形成,恰似一条沉睡许久的巨龙,盘踞于华夏大地的北方,以其雄浑壮阔的身姿,展现着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伟力。连绵起伏的山峦,仿若波涛汹涌的绿色海洋,峰峦相连,层层叠叠,向着无垠的远山蜿蜒伸展,直至与天际相融。与海相伴,山巅之上,云雾缭绕,宛如轻纱幔帐,为这巍峨之躯增添了几分神秘而朦胧的色彩。
从高空俯瞰,燕山山脉与万里长城相得益彰。山脉以其广袤的身躯为长城铸就坚实依托,而长城则如灵动的脉络,贯穿其中,赋予山脉别样的历史厚重感与人文魅力,令人不禁为大自然的神奇与人类的伟大创造力击节赞叹。
我们每日与长城相伴,找矿时,我们会登上万里长城的城墙,脚踏烽火台和垛口,向远望去,思绪穿越时空,遥想古战场当年“烽火戏诸侯”的风云场景,感慨往昔防御之艰难,亦深深叹服万里长城这一人类伟大创举。在山峦叠嶂间,那些巨大的石头在没有机械的时代,究竟如何被搬运到高山之上,垒在城墙,至今仍是费解之谜。历经数千年岁月洗礼,桥涵下以白灰起拱的壁墙,依旧坚硬厚重,其工艺之精湛,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二,艰难征途,无畏前行
春天,阳光宛如温柔的仙子,透过枝叶的罅隙,洒下一片片斑驳光影,轻柔地铺陈在我们前行的道路上。乍看之下,一切尚算平和。然而,这片区域多为鲜为人知的偏僻山村。山路崎岖蜿蜒,似一条扭曲的长蛇,肆意地盘踞在山间。我们当时每个连队配的是南京嘎斯六三越野敞蓬车。普查找矿依照地图布线约500米一个人,下车后,带好耳机,打开711伽玛找矿仪,左手拿着地质锤,右手拿着找矿仪,咖伽声音伴随我们以S线前行,如遇到伽玛数超过60,就要跟踪追击,扩大高数字范围,并在地图上进行标明,一天工作回到驻地
地图交地质组,布置明日线路和出现的异常点。我们每年出队,全都住山沟老乡家。经常搬家,换地区进行普查作业。
每天早上乘坐南京嘎斯越野车,在山间小道往返奔波。清晨,依照刘汉华总工布置规划线路,我们于不同地点下车,睌下在返回下车地每天走行二三十里,来不得半点偷懒,实实在在进行收索填图,这山区,即便在平地上行走,亦是乱石林立,而我们都独立作战,每日都要向着深山奋勇挺进,每一步都饱含着无尽的艰辛与困苦。
我们身着绿色军装,红红的领章如鲜艳的火焰,挂在衣领两侧,军帽上红色的五角星熠熠生辉。脚蹬翻毛登山皮鞋,手持形似冲锋枪的找矿仪,头戴耳机,仿若通讯兵般英姿飒爽。我们挥动地质锤,敲开坚硬的岩石,探寻其中各种元素的奥秘。遇到水井或河流,便取水作为水文探测的样本。
一路上,我们艰难跋,坐在敞篷车木板凳上,连个坐垫都没有,每天就这样的颠簸往返,晴天时,汗水湿透军衣恰似水洗;雨天里,浑身沾满泥土,仿若泥人。每个战士都背着一个军用水壶,一个跨包,里面装着地质锤、罗盘仪、一张军用地图、两个馒头和少许榨菜疙瘩,这便是我们的午餐。若壶里的水告罄,干渴难耐时,便只能趴在山泉边或河中手捧水解渴。中午时分,我们在野外风餐露宿。岩石是我们的板凳,蓝天白云伴我们餐饮,夏天太阳为我们烤热了馒头,春秋只能啃食冷馒头,天长日久,很多战士积劳成疾,一生落下胃痛的病。
河北六.七.八三个月,天气炎热没走多远,便累得气喘吁吁,身上还背着行囊负重前行,有时甚至要在烈日的炙烤下继续前行。
我们有时会走进那偏僻的山村,仿若踏入一个被岁月遗忘的角落。这里的山路崎岖蜿蜒,如一条扭曲的绳索,在山间艰难地伸展。路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高低不平,恰似一片凹凸起伏的石海。每至夏季,此地便成了山洪的肆虐之所。汹涌的山洪裹挟着泥沙与石块,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下,所经之处,鹅卵石被冲得遍地都是。而当晴天无雨时,山洪退去,只留下一片干枯河床,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洗礼,分不清哪是路,哪是鹅卵石,很少见到牛马车在鹅卵石中缓缓前行。山区很少见到耕地,有的只是房前屋后有点园田,这也是把鹅卵石捡起垒在地的四周,在沙壤中种点蔬菜。
在这偏僻的山村里,交通极为不便。人们若要外出,只能在这布满鹅卵石的道路上艰难行走。山路崎岖难行,由于交通的闭塞,山村的孩子们很少有机会见识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一切,对他们而言,宛如遥不可及的梦幻,一切都让他们感到好奇和陌生。
那时连队老驾驶员侯师傅,驾驶着破旧的南京嘎斯车,每天早上起来烧水浇车,再用铁摇把转动不知多少个来回,车才会启动,战友也经常帮助摇车,每日在河湾和山路上颠簸前行。那辆车,恰似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一年要更换几次轮胎,在崎岖的道路上艰难地喘息着。当车子缓缓驶入山区,仿若一个闯入神秘领地的庞然大物,引得村里的老乡、大人和孩子们纷纷围拢过来,眼中满是好奇与惊讶。或许,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目睹汽车开进这深山沟里。而我们这些身着军装的解放军战士,就在这片荒山野岭中,肩负着为祖国寻找原子铀矿藏的使命,开启了一段充满挑战的征程。周围的一切,无论是崎岖的山路,还是质朴好奇的村民,都见证着我们在这片艰苦环境中的艰难探索。
不仅如此,燕山山脉的丛林中,隐匿着诸多难以预料的危险。野兽时常出没,狐狸狡黠的身影偶尔一闪而过,远处的黄羊警惕地张望着,毒蛇更是潜藏在草丛间,令人防不胜防。但最让人胆战心惊的,当属野鸡。当独自一人在山上静静前行,全神贯注于伽马仪器的反应时,冷不丁地,草丛或树林里会“扑棱”一声,一两只野鸡猛地惊飞而起,伴随着嘎嘎的叫声,扑腾着翅膀冲向远方。那突如其来的动静,犹如平地炸响的惊雷,让远方来客毫无防备的我们,常常被吓得魂飞魄散。
到了七八月份,天气变幻无常,原本晴朗的天空,陡然间乌云滚滚,如黑色的魔怪,迅速吞噬整个天空的光亮。刹那间,山间被浓重的阴暗笼罩,仿若夜幕提前降临。脚下的道路瞬间变得模糊难辨,灌木丛生山坡上除了那条仅容一人通过蜿蜒如羊肠的山道外,几乎再无可行之路。我们每日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在这混沌的山区艰难的攀爬着,
更糟糕的是,电闪雷鸣接踵而至。一道道闪电如锋利的刀刃,划破灰暗的长空。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山谷间不断回荡。即便我们是军中年轻力壮的热血男儿,身处这般环境,也不禁心生恐惧,瞬间迷失方向,全然不知该向何方迈进。此时,唯有手中的罗盘,在这无尽的迷茫中为我们指引着微弱的希望之光。我们顺着罗盘指示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行的路径。
三,历经磨难,坚守使命
然而,危险并未就此罢休。有一次,我正专注于脚下的道路,却丝毫没有留意到松动的碎石。因为是雨天,突然脚底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手中用于找矿的伽马仪,也随着这一跤,狠狠地砸碰在山上的石头上,受到损坏。与此同时,我的胳膊擦破了皮,鲜血缓缓渗出,钻心的疼痛感如潮水般袭来。自己对伤痛可以咬牙坚持,但摔坏了仪器是大事,那是战士卫国的武器,杀敌的钢枪,回连队还要违心地写了检讨书,心有多大的委屈也只能承认是不小心摔倒碰坏了仪器,没有像保护眼睛一样地保护好它,有一种悔恨的感觉。
祸不单行,还有一次,当行至山脊时,眼前赫然出现一道悬崖断壁。若选择绕路,必定赶不上连队接送的车辆,正所谓“对面能说话,相逢得半年”,可若直接下去,那深不见底的沟谷,犹如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令人望而生畏。但为了按时到达指定地点,完成任务,我别无选择,只能冒险尝试从悬崖边一点点向下滑行。有时我紧紧抓住崖壁上的树枝,双脚小心翼翼地向下试探着伸展,试图寻觅可以踩踏的地方。然而,很多时候,脚怎么也够不着能够着力之处。那种孤立无援、命悬一线的恐惧,将我紧紧包围。上不去,又下不来。但强烈的使命感驱使着我,我咬着牙,不断调整姿势,继续向下摸索。终于,在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后,我成功到达沟底。来不及喘息片刻,我又立刻朝着对面的山坡奋力攀爬而上。
就这样,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我在这充满危险与艰难的环境中,一刻不停地前行,最终按时抵达部队指定地点,没有让更多的战友在车上等候。
这段在燕山山脉找矿的经历,充满了艰辛与挑战,却也成为我生命中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见证了我们为祖国核事业无畏前行的坚定决心。这是一段真实军旅生活的写照,虽然大家的经历各有不同,但我们为国防事业的强大和巩固贡献过微绵之力,流过汗,淌过血,甚至裹挟过泪…… 这一切,还是在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中付出的。
今天,我们都已垂垂老矣,回顾这段历程,说不上伟大、辉煌,但在我的生命里,是值得骄傲的过往。我们是征途上的行者,即使无数次精疲力尽,但直至今天,我们依然无怨无悔!
每当回忆起这段军旅生涯时,我常在想:我们当年是找矿,但自已又何尝不是一枚小小的矿石呢?不管是否为真材实料,毕竟也在这座红色的溶炉中冶炼、煅造过。这为我此后的人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