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虎生

我决定用柳条编织信封

以迎春花作邮票

邮戳是解冻的河面第一道裂纹

让苏醒的泥土在封口处

按上指纹

料峭仍在枝头垂钓寒星

河冰裂开的缝隙，柳笛吹出青雾

每片新叶都是未启封的信笺

等三月剪开桃汛

也等你的纤指拆开信封

风在邮路上昼夜兼程

每个词语都绽成杏花模样

我对你的思念，无需在

酥软的土地上写满文字

拆开月光的刹那

你读到的涟漪会漫过堤岸

漫过所有标点符号

也唤醒柳枝上雀鸟春鸣

此刻我的笔尖正悬停于

梨花与云朵交汇的蓝天

把整座果园的芬芳叠成船形

随最后一块浮冰游向溪口，装在

信封里的爱便开始抽穗

《葡萄褶皱》

两颗葡萄在藤上相撞时

汁液正漫过湖州地图

我们沿着叶脉向北迁徙

直到枝蔓在练溪河畔编织成

一枚青色的指环

这些年地图在掌心生出皱纹

潮湿的伞骨在雷暴中弯曲成拱桥

闪电劈开果核时

指纹已渗入彼此的果肉

此刻葡萄藤正缠绕我们的脚踝

露水在年轮里结晶成盐

未酿成的酒窖藏在下一个路口

像沉默的陶瓮等待启封时刻

你唇间还含着那年的葡萄籽

微涩的核，正在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