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畔的龙抬头》

文/静川

松花江下游裂开第一道冰纹时

乌拉街的铜镜正在苏醒

青铜冰凌悬垂成剑

剖开黑土地沉睡的胎盘

龙潭山的铁链在水底抽动

锁住寒潮的伤口涌出硫磺泉

剃头匠的推子碾过霜鬓

碎发里埋着高句丽的箭簇

雾凇化成十万只白蝶

撞碎在吉林机器局的砖墙

有人用关东烟丈量江面

冰排的裂纹正是萨满的鼓谱

戴狗皮帽的老汉敲打房梁

震落陈年玉米的牙语

酸菜缸泛起细密气泡

像未及出口的满语祝词

龙潭寺的香灰落在冰面

野鸭群啄开冬眠的卦象

拖拉机突突碾过开江的肋骨

把犁沟刻成新的等高线

当秧歌调漫过三道码头

所有冰锥都开始生长年轮

熊迹在积雪里酿成参花

而松花江正用碎银买通春风

龙潭深处传来鳞片摩擦声

十里长堤的柳条突然发烫

有人用最古老的韵律

打磨：宫、商、角、徵、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