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 见 天 马
(上)
作者:心如大海
(一)
1996年11月1日
上午,建宏哥来了。刚到我家楼下,涿州市公安局的马局长也来了。原来,他们是好朋友。
建宏哥从车里取出一个拍立得相机:“给你个相机,这是底片,……嗨,我直接给你装上。晓东,给俺儿拍个合影。”
我接过相机,对准他们哥儿俩。
“哎,你拿的不对!来我告诉你,你这样儿,这回拍吧”他指导我后,回到原来的身位。
“咔嚓!吱——”照片滑出来。
建宏哥接过照片,甩了甩,又吹了一下,“看看吧”把照片和相机一起递给马局长“就这么方便!”。
“走吧,咱们吃饭去。”马局长热情的说。
“不啦!我是接他们来啦,一会儿就回保定。没事儿,你忙去吧。”建宏哥干巴利落脆。
送走马局长,我们就上路了。
高速上,建宏哥驾驶的是一辆白色的凌志400轿车,内饰干净舒适。
“你们俩来保定,孩子怎么着呢?”
“没事儿,我父母给带呐”我回答。
“该上幼儿园了吧,等安顿好了,回头把孩子接过来,我给你找找人,上军部幼儿园。”
“那可好啦!”我看了一眼妻子,她也无声的笑了。
一辆桑塔纳超过了我们的车。
“呜——”建宏哥一脚油门就超了过去“它差着档次呢!”。
我也觉得是有了档次。回想当年我来保定的时候,建宏哥还骑着125的摩托车,穿着将军尼的大衣……
“建宏哥,那年王兰新顶账的那辆本田,后来要回来没有?”我问。
“啊哦,那个车呀,前面的轴承有响声,后来跟人换了。”
“我知道,拐奎不是认为对方不当得利,要帮着要吗?”我又问。
“嚯,你记得还挺清楚,后来不了了之了。”
我不再往下问。
来到地委党校对面的大院,安排了宿舍,就来到建宏哥家里。
“哇!”我第一次看到这么豪华的住房,又大又高级,光空调就八个。
好大的沙发,好大的电视。精致的陈设,非常的讲究。
走廊的强上,欧式的剑和盾牌交叉挂着,餐厅里通透的酒水架把开放的橱柜隔开。架上摆放着各种名酒。
雷铮姐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只等我们上桌。
“晓东,你妈妈王师傅好吧?怎么没一块来呀?”
“我妈给我们照看孩子呢,来不了,她可惦记你们啦,让我看见你给带好儿呐!”我笑着回答。
妻子想去厨房帮忙,被雷铮姐挡回来。
“都好了,咱们吃吧”大姐说。
我们说了好多话,他们问了不少当年在农场的老同事们的事,回忆着他们当知青时的生活,还有留在农场成家的知青们,唏嘘不已。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里,我白发苍苍,是建宏哥富丽殿堂里忠心的老仆人。
(二)
第二天,公司接了安国的家装,需要备料。
司机小黄,拉着赵晓光、会计和我去买木料。
蓝色的双排货车停在一家木材销售处。
“晓东,你给安国的工地买木料,三个家装,你估计一下用多少,挑吧。”
赵晓光是当年和建宏哥一起去涿州的知青,曾当过农场加工厂的厂长。返城后在原单位犯了贪污罪,刑满释放的。建宏哥可怜他,收留了他,是副经理,管材料采购。
我看着面前的尾货,无可奈何,免强挑了两方木料。
“只能挑这些了”我说。
“那走吧!”赵晓光一声令下,让司机小黄开车,来到一家木材市场。
“我买的料是给辛集的”赵晓光说。
回到公司,赵晓光看到建宏哥来了,就安排卸车。
“晓东买的木料放这边,我的放那边”他高声吆喝着。
“怎么回事?”建宏哥来到跟前。
“你不是准备让晓东去安国吗?这是他选的木料,我这是给辛集的”赵晓光回答。
“你们这是在一家买的木料?”建宏哥眼里不揉沙子“晓东,怎么回事?你说?”
“赵哥带我去一个地方,让我先买。我只挑了这些,免强能用,其它不能要。他的木料是去木材市场买的。”我老实回答。
“晓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农场的老知青,他是农场的子弟,又不是不认识,你这是干嘛呀?”建宏哥气不打一处来。
我顿时就觉得,一股暗流在涌动。
(三)
来到安国,是工商银行的家属院。
陈凯是建宏哥的朋友,他的一套房,他同事的两套房。
工人卸车的时间,建宏哥带着我和同来的木工头儿小熊、小潘,针对每套房做了详细的设计方案和技术要求的讲解。
陈凯很高兴,请大家吃了顿饭,据他说是花了400多。
建宏哥和小熊回了保定,我和小潘带的湖北木工留住安国。
保定的装修木工大多是湖北木工,主要来自浠水和黄岗。他们从小就去外地打工,干活很细,生活也讲究。他们都爱吃大米饭,每天的菜都有肉,买鸡、吃鱼是常事。我和他们同吃同住,很快就熟络起来。
“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
只要有吊顶的家装,一家大约两方木料。小潘算的材料单比我算的多。
“你那么算料不行,不能可丁可卯的算,有料损。”
“我的算法也没问题,不能一下买够,最后用不了浪费。进场的时候,按理论计算,完工前缺多少再买多少。”我有我的想法。
“你想的也没毛病,可完工前补料不急时,我们就窝工了,我们就赔钱了”他算的是自己的帐。
“三个家装,你只带来两方木料,根本就不够,开完料马上就用完了,你得催着点。”
“你开的材料单,不是给小熊带走了吗?公司会抓紧时间买的”我说。
“买?您等着吧!小熊给赵晓光打了电话了,他说明天给辛集买料,安国的料,让你想办法。”
“不会吧?”我说
“不会?你看着吧!”
起风了,天气断崖式降温。开木料的木工,手都快冻硬了。我赶忙买了手套和创可贴。
急需的材料没有来,我呼叫建宏哥的弟弟建刚,他回电话说晓光说你算的料不准,让你再算算。
我说小潘又算了一次,让小熊带回去了,比我算的还多。
他说,你要是着急就回来一趟,和我哥再说说。
(四)
不得已,我连夜赶回保定。
我把和小熊再次算好的材料单,拿到了建宏哥和赵晓光面前。他们没有明确的表态,只提出壁柜的背板用三合板,并要求要在现场控制用料。
第二天,建宏哥让我和他去度假村要账。这的经理是涿州人张光涛,答应用面包车顶账。我联系倒车的杨桂江提走两辆。
王维安设计了涞源的工程效果图,赵晓光做的预算偏低。我把自己的看法告知了建宏哥,他却不以为然。原本想安排我去涞源,又让我先回安国。
工地木料已经用完,我很着急,只好让业主陈凯给建宏哥要料。
又等了一天,直到晚上,小黄拉来两方半木料。我给雷铮姐打电话,要三合板和气泵。
两天后的下午,喝得满脸通红的赵晓光才来送料。可有工人看到他们上午十一点就到了,是饭后才来工地。
(五)
小熊带蓝他妹夫等人来安国,施工进度有所加快,材料仍然供不上。
没办法,我只得继续要料。
“没用的,你这么要料根本要不来。我找过赵晓光了,他说让张晓东自己解决。”小熊面无表情的说。
我只得再回保定,想晚上去建宏哥家里反应情况。
赵晓光见我回来了,气急败坏,却不让我去,说明天上午午建宏哥来单位一块儿说。
上午11点,耐着内心的焦急,终于等来了建宏哥。
“建宏哥,我和赵哥干的是不是一家的事!辛集的活儿是活儿,安国的活儿就不是活儿吗?”面对两个领导,两个老大哥,我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
“晓东,你先冷静冷静,有什么事你慢慢儿说” 建宏哥看出我憋了一肚子气。
“赵哥,我来咱们这儿十八天了,这么多年没见过世面,我究竟哪儿得罪你了。第一次买木料,你给我来个只此一家,爱买不买!欺负我初来乍到。我到了安国,你推三阻四,延误供料,电锤、气泵、燃气灶,都优先给辛集,我这急等用料,你以料算的不准,一而再再而三,你说我算的不准,小潘算一遍,小熊算一遍,你竟然当着小熊说,让张晓东自己解决,有这事儿没有?”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有没有这么回事?”建宏哥严肃起来,右手伸出来,手心朝下,探出中指,指向赵晓光。
赵晓光默默的抽着烟,夹着烟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满脸通红。
“赵哥,当年你是咱农场加工场的厂长,十七套数理化自学丛书桌子上摆着,我非常尊重你。可我也是正经装饰公司出来了,是有本儿的项目经理。三个家装,六方木料,一百张三合板,多吗?次木料,料损大, 出材率底,得八方多,这还用算?施工队是包活儿不假,窝了工,咱们损失不大,可他们也是人呐!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配合,双方共赢呢?安国是我管的工地,你这是给我下马威吗?”
“赵晓光,你也就算是个人吧!”建宏哥的脸铁青。
再 见 天 马
(中)
作者:心如大海
(一)
冬天的山路上,建宏哥开着他的凌志400,地区接待处的冯处长和我,一行三人,去往涞源。
“涞源的周县长,岁数不大,是个有智慧的人”
冯处长是个瘦高个儿,灰色的尼子大衣脱下来放在后排,一路讲着他们的故事。
“小周原来是行署的秘书,有一次开会的时候,一个高官的老婆闯进来,大吵大闹。具体是谁什么事,我就不更你们说了。当时,行署专员都愣在哪儿啦,非常尴尬。大家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只有小周,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倒了一杯水,劝住了官太太,给专员解了围。后来,就当了县长。涞源从一个有名的穷县,变成了利税大户。”冯处长很健谈。
“涞源政府招待所,多年实修,非常破旧,你们给装修一下,提升一下档次,也算是对周县长的支持。”
“招待所的所长,叫高大伟。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常说,我一天到晚喝这么多酒,都胃穿孔了,你们应该给我发补贴。趾高气扬,有恃无恐,说得冠冕堂皇,哈哈哈哈!”
建宏哥边开车边听,不时的“嗯,嚯……哈哈哈哈!真有意思”。
我们顺利的签了装修协议。
(二)
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送货的货车,停下来就打不着了。我和小熊的施工队推车,手指头肚都冻硬了。只得把劈柴点着,去烤油箱。最后,-10#的柴油,换成-35#的,才开走。
安排住宿、吃饭、接三相电,宣布现场纪律,经招待所的张所长介绍,我找到国强建筑公司的张经理,解决了脚手架。
施工开始了。
小熊带他的队伍开始吊顶,搭架子,铺脚手板,放线、打眼,下吊杆,装吊件……
建召大哥来了,准备做大厅的铝合金门。
小张打碎了烟灰缸,进错了厕所。
杰子和彭博打起来了。
我遇到了涿州的初中同学孙来成,说谢富长给招待所装修的工程款140000元,三年了还没结。
建筑公司的张国强经理说,他的歌厅要装修,让我们做方案和预算。
我上报建宏哥,他赶到涞源。
“建宏哥,招待所的款不好要,我老乡给他们装修,三年了还没结账。”我不无担心。
建宏哥看着地面沉思,右手食指轻请弹着燃了半截的希尔顿烟卷,
“干吧,咱们投入这么大的人力物力,给他们干活,他还能不结账?嗯……等我回去以后,你去找他们一下,跟他们说一下咱们的困难,看看他们能不能给咱们解决点?”
“好的,我试试”我回答。
建宏哥和张国强谈了歌厅装修的事,返回保定。
第二天,我见到了招待所的高所长。
“你们保定市天马广告装荒公司,牛逼哄哄的,不是有实力吗?啊哦!这刚开工就要钱?就这么点钱,还给我们垫资?你们老板昨天来也没说呀?”高所长轻蔑的看着我。
“我们哪有钱?每花一分钱,都得打报告,至于财政什么批,那就不是我们说了算啦!”他冷着个脸,我觉得他根本就不会笑。
施工继续进行。
县委高书记家要换铝合金门窗,郭县长家要做门帘,赵所长家也要装修……
(三)
“张经理——”小张边跑边喊。
“你们不是回保定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不好了,我们在车站打了架,他们把小熊抓走了!”他气喘吁吁的说。
“你别着急,慢点说,为什么打架?谁把小熊抓走了?”我冷静的问。
“别人吃瓜子,吐了一地皮,没人管,我们吃瓜子就有人管,要罚款,他们叫来好多人打我们,我们跑散了,他们把小熊抓走了,你快去看看吧”
“你们和车站管卫生的人打架?谁把小熊抓走了?”我继续问。
“派出所,是警察抓走了小熊,我们的行李也被扣了。”他终于说明白。
人在警察手里,我放下心来。
跑散的工人,陆续聚拢。
建召大哥带伤员治疗,我通知高所长和建宏哥后,和张所长、赵所长来到车站派出所。
“你们那个人还挺厉害,运输六队拉来一车人,被这小子打倒好几个”派出所的张恒利指导员说。
他和招待所的张所长是战友,说话倒也和气。
“俺们高所长说了,让我们把事接过来,能不能放人,如果不能放,打算怎么着?你要能给解决,就省的找局长、政委了。”张所长不卑不亢的说。
“有你们出面就好了,我一会儿问问运输队的李队长,要是人伤的不利害,下午就能把人放回去。各走各的,不再追究。”张指导员说的很明确。
第二天,我过小熊施工队,包了一辆面包车,返回保定。
建环局来了,通知停工,要求办理施工手续。
(四)
建宏哥再次到涞源。
确定了张国强的歌厅装修,11.5万元。
中午,招待所的张所长、车站派出所的张指导员、运输六队的李队长等,一场大酒,建宏哥和建召大哥都喝多了。
卫生间里,建宏哥胆汁都吐出来了。我环抱着他宽厚的身躯,听他絮说“这叫他妈什么事呀?明明是咱们的人受了欺负,还得他妈咱们请客、喝酒……”
看着这个最杰出的保定知青,我思絮万千。
小时候带着两个弟弟捡煤胡儿、拾菜叶,只顾画画,烧糊了锅,父亲把他的画扔到雨地里,他把父亲推了个大跟头……
到涿州当知青,开拖拉机,画板报,恢复高考,考试回来说,“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录取,那一定是我”。中央美院的录取通知书来了,却因画过运动时期的宣传画,政审不过关,失之交臂。中国少了一个绘画大师,増添了一位装修老板。
一个沉默寡言的艺术家,变成了一个滔滔不绝的要账人,一个发达的私企老板。
再 见 天 马
(下)
作者:心如大海
(一)
建宏哥走了,赵晓光来了。
高书记家换铝合金门窗和郭县长家包窗套的造价出来了。
当初,张所长说“这活儿不会叫你们白干的”。现在,高所长说“你们得按实际发生结算”。
很明显高所长认为造价高。
“搭架子的沙杆是我们给你们找的,租金五千”他说。
“按我们的预算,架子费是五千,在当地解决是两、三千,可现场这是土建用过的破沙杆,也就值二、三百。”赵晓光说。
“刘主任,你回去安排,办他们这个施工队!另外,转告冯玉庆,款下来后,只能给三、四万,叫他们继续垫资干二期工程,否则就换人。付款的时候通知税务部门,防止他们偷税漏税。”高所长对县委的刘主任说。
“到时候开增值税发票。”张所长附和着,高所长转向我:
“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将来结账的时候,叫你们老板来!”
(二)
父母来电话说,孩子高烧40℃,让我们回去。
请示建宏哥后,他让我回涿州的时候,联系一下瓦工,到涞源铺石材,再找俩电焊工,做主席台和歌厅的灯架。
这次,我和妻子把孩子带到了保定。建宏哥很高兴,给孩子联系了军部幼儿园。还约了雷黎哥和嫂子一起吃了饭。
我们在三峰路购买了石材,结账的时候,子乐、子旺他们提出让石材老板请客,还在酒着上打伤了那个老板。
我深感不安,就送那个老板回去。建宏哥担心我的安全,让令军带着警察接我回来,在拘留所呆了一夜。
(三)
初中同学张臣派刘庆和等师傅完成了铺装任务。
张国强的歌厅装修开工了。我安排涿州的付永锋等人,完成了灯架的制作和安装。
张广成带人安装音响。
我听说燕赵宾馆淘汰地毯 ,出主意收一部分转卖给张国强,可货到之后,张国强不满意,建宏哥只得说送给他。我非常懊悔。
这时,传来张国强的货车出事的消息。
冰天雪地,一辆北京的轿车滑出了公路。张国强的妹夫用货车诵事故车去北京,有六千块钱运费。
回来的路上,疲劳驾驶,行驶到涿州的环岛时,撞进了一家饭店。幸好没有伤到人。
张国强:他的大舅哥和我赶往涿州。
槐林村的孟祥宇,是个胖子,穿了个大绵袄,翘着胡子,扳手指头,房子坏了要重修,冰箱、彩电、桌椅板凳,法定利润……算出一个天文数字。
我叫上邻居大嫂,通过交警队和保险公司,妥善解决了这件事。张国强的大舅哥流下感动的泪水。
(四)
1997年的春节到了。涞源的施工告一段落。
小潘的亲戚小何犯了错,公司决定开除他。小潘心里不悦,跑到涞源和张国强谈了客房装修。
建宏哥非常生气,埋怨我在涞源时监管不利,导致施工队有机会直接和甲方接触,越过公司接活。
我无言以对,满心羞愧。
保定去满城的路上,柳全宝的工地开工了,我和建宏哥的弟弟建英负责。
我介绍涿州的电工李连保妇来公司工作,又把安徽木工大关兄弟引来公司,増加了一支队伍。
公司大院的们面装修好了,建英提议叫保定府美食苑。雷铮姐和宝然管理。
“晓东,我找你有点事”大姐叫住我。
“什么事?”
“宝然该过生日了,我想给她买个戒指,咱们给她过生日。”大姐好贴心。
“不用了大姐,戒指我来买吧”我说道。
“那我给她买一对耳钉吧”
“不用了吧”我不好意思。
“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别管了”大姐快言快语。
晚上,建宏哥也情绪很好:
“小艾、小王,以后你们过生日也说一声,咱们都过一过,热热闹闹的”
大家欢声一片。
“令军,我敬你杯酒”我举起杯。
“不喝!我来公司时间也不短了,从来没过过生日!”他是建宏哥的司机。
“令军,你别那个……别那什么……”建宏哥也很意外,皱起了眉头。
我尴尬的回了宿舍。
一天晚上,有人吃了饭,用假币结账,被宝然发现。那个人恼羞成怒,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那个人找来同伙儿,手持火枪闯进来,进屋就开枪,穷凶极恶。
大姐报了警,但当时没有监控,事后不了了之了。
(五)
“晓东,你和小李去一趟安国,找陈凯取四万块钱”建宏哥安排了任务。
我和司机李举德出发。赶到安国已经中午一点多了。
“给你钱”喝了酒的陈凯,把手包倒提起来,几沓钱抖落在桌上:“就不留你们吃饭了,你们走吧”。
路上,我又饿又困,把坐位放倒,钱放在肚子上就睡着了。
车开到建宏哥家楼下,小李下车把行李箱送到楼上。
“经理说让咱们去大院,说有人看车。”
来到大院,宝然还没下班,我把手里的钱放在宿舍的床上。
晚上,交到建宏哥手上,钱居然是三万。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你叫我说你什么好?看着挺聪明的个人,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陈凯给你钱的时候,你没数吗?你好好回忆回忆,是哪出了问题?”建宏哥非常生气。
“小李,你说说,你们是怎么个过程?”
“陈凯给了钱,我们就往回走,回到大院,有买车的人看车。”李举德回答。
“行了,你出去吧”建宏哥狠狠地瞪着我。
“这事,要么是陈凯没给够你,我还不能问,要不就是你丢在车上一沓,叫想买咱们车的人捡走了。你知道一万块能办多少事?咱们要干多少活儿能挣一万块钱!为什么让你去安国,你不知道吗?人灯似地,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你……你太他妈叫我失望了!”他越说越激动,竟然流下了眼泪。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无地自容。
(六)
涞源的煤老板赵宏利,在西郊买个一栋别墅,整整一个夏天,在湖北木工小夏的配合下,完成了施工。
建宏哥的弟弟建刚带队,我和安徽的大关兄弟等来到安国抢铺地毯。
连续三天三夜,我们不知疲倦的加班。我累的腿都抬不起来了。
公司有事,我随车赶回保定。
第二天晚上,建刚和大关他们才回来。
“张经理,我们不干了,准备回涿州”大关带着他的兄弟来到我面前。
“怎么了?不是干得挺好吗?”我焦急的问道。
“昨天你走后,王建刚喝了酒,把我弟弟打了,还让我们下跪”大关低着头,愤愤地说着。
“啊?什么情况?连续三天三夜加班抢活儿,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不敢相信。
“他喝了酒,耍酒疯!”
“你跪了没有?”我愤愤不平。
“跪了,有什么办法?我们是通过你来的,总不能跟他打起来”大关掉下泪来。
“你别着急,我去找老板”我冲到建宏哥办公室。
“建宏哥,建刚把大关他们打了!”气急败坏的我,见到建宏哥后,压着火气告状。
“怎么会事?”
“喝多了呗!”我没有好气。
“啊哦!活儿干完了吗?”建宏哥在烟灰缸上转掉烟头的灰。
“活儿是干完了,大关他们不干了,要走!”我说。
“要走?回涿州?”
“嗯,他们在涿州多年了,是我叫他们来的保定”我说。
建宏哥狠狠地吸了口烟: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走吧!给他们把工费结了”他吐出一口烟。
“建宏哥,我觉得建刚这么办不对!我是跟着他们一起加班的,都累得够呛!”我不服气。
“那怎么办?莫非因为这个事,我打他一顿,不认我弟弟?”烟嘘到他的眼,他皱起眉来。
没能为大关他们摆平,我很丧气。
连续几天,我心里五味杂陈。
受赵晓光排挤,涞源丢了张国强的二期工程,丢了一万块钱,建刚、建英的关系,也没有处理好,我愧对建宏哥。
“建宏哥,我想回涿州”我来到建宏哥面前。
“啊?”
“来子在安国建了天马分公司,我回涿州也建它个分公司”我继续说。
建宏哥掏出烟来,取出一颗,揉来揉去,在桌子上墩了墩,然后点上,用力的吸了一口。
“你这样儿,我给公安局的马局长打个电话,叫他在涿州给你找个活儿,你先干着。根据发展的情况再看!咱们那个达奇亚货车,或者顶账的面包车,你喜欢那个就开走吧”
“不了,我还不会开”
我们一家三口回到涿州,在文化广场找了个店面,安顿下来。
望着“保定市天马广告装璜公司涿州分公司”的灯箱,我知道,属于我自己的创业之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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