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
文/朱小康(甘肃)
新春伊始,冰雪消融带来了更甚冬日的严寒。我们一家人还没从奶奶去世的阴霾中走出,又惊闻爷爷也走了的噩耗,实在令人崩溃。记得奶奶走的时候,瘦骨嶙峋的爷爷蜷缩成一团,失声哭地像个孩子,让人看了是那么心疼,也许是彼此之间深深的牵挂,爷爷才走的如此急促吧!
爷爷走之前的日子里,喜欢去街道对面的暖和坡里晒太阳,一坐就是一天,看着过往的车辆人流陷入沉思,爷爷兴许是在想年轻时某场激烈的球赛,兴许是在想某个课堂热闹的教学,兴许是在想深夜下课回家后挖了一半的窑洞和饿着肚子哭闹的儿女。兴许是在想远嫁千里之外河北的姑姑;兴许在疑惑今天吃饭为啥没有看见奶奶;也兴许是在想面前走过的小娃姥是谁家的孩子……依然浑浊的眼神,似乎突然又明亮起来了,人生如梦似幻,太匆匆悲欢离合总无情。
记忆中的爷爷总是很忙,虽然己经退休在家,白天手头忙不完的农活,可一有空就要读书,客厅里的几个柜子里塞得满满的全是各种书藉,有印刷版的,更多的是爷爷手写摘抄的,五花八门却也是一笔一画,厚厚的老花镜磨起了岁月的斑驳,一直到现在爷爷都是我见过最有学问的人,书里的故事,山里的草药,天上的星斗等等,无所不知,无愧于一声“老先生”的称呼!
爷爷爱孙子,是大家公认的道理,小时侯爸爸妈妈在街道忙生意,我和弟弟妹妹基本都是爷爷奶奶在带。我是九三正月十一出生的,听说爷爷正月十五就开始为出生三天的小孙子编大公鸡花灯了,而今年的元霄节爷爷己经走了,爷爷骑着自行车去学校上课时,我们就骑在自行车的橫梁上,上课时就按排我们在爷爷拥挤的房间写字算数,课间就和学校的学生一起玩耍,放学后就带我们去庄里蹭饭吃,等到爷爷退休后,我们也正好开始上学了,漆黑的早晨,凛冽的寒风,爷爷步行送我和弟弟去小学后,还要跑步回家锻炼身体,然后忙忙碌碌一天操持不完的家务,每年四月八平泉过会,爷爷都要帶着我们去玩,台上如吵架般的秦腔自然是听不懂也不感兴趣,最喜欢的自然是外面的小吃和游戏,偏偏秦腔是爷爷的最爱,爷爷终是耐不住我们的闹只能就范,唯有一次我们吵着要吃外面叫卖的鸡腿,爷爷始终没有买给我们吃,因为鸡腿要七元钱一个,爷爷觉得实在太贵了。
爷爷是家族中的最长者,长兄如父,在以前那段艰苦的岁月里更是如此,对于兄弟后辈,爷爷一直都非常照顾,力所能及的给予帮助,晚年的爷爷腿脚己然不便,但每次过年都要一家不落地去拜年,看着兄弟后辈们越来越好的光景,由衷地开心,爷爷一直情系家族事务,主持修葺了朱氏家谱,理清家族根脉,为家族正本开源,每逢清明扫墓祭祖,爷爷总会跋山涉水去的,让我们牢牢记住先人埋骨之地,爷爷卧榻之际,父母常侍奉在侧,里亲外戚悉数探望,唯有孙儿不孝,漂泊异乡。
爷爷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执教四十余载,德泽桑梓,育得桃李满天下,爷爷在世时,人人见面都要叫一声“朱老师”好象到处都是爷爷的学生,逢年过节总有学生携礼上门拜访,共忆往昔峥嵘岁月,他们都深情地惦记着自己的老师——朱杰。为人师表,德高望重,这些赞誉用在爷爷身上一点也不为过,爷爷时常说:“读书苦,读书也好,做人难,做人变美”如今终有所悟 小时候,每当附近村子里有鼓乐响起,寻着声音总能找到爷爷,因为爷爷在做礼宾,帮助邻里送别亡故亲人,初闻不识曲中意,再闻己是曲中人,如今而立之年,这曲折蜿蜒的喇叭声里,尽是人生离别的无奈心酸,天若有情天亦老,近九十年的风风雨雨,爷爷苦难辉煌的一生,终是画上了句号,趺莲去了远方,愿他们安心,爷爷一路走好!爷爷奶奶我们永远怀念您!
(文中朱先生照片由朱三奇提供)
朱小康,甘肃省镇原县人,现在人民大学读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