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溪流》（摘录1）

——年味儿

作者：翟  友

主播：书  东

       今天是猪年的大年三十，明天就是鼠年的正月初一了，这是我的本命年，我乃72周岁的老翁了。年岁大了倒无所谓，那是自然规律。“又是一年春草绿，依然十里杏花红”，进入眼帘的又将是一片明媚的春光。念此，早已有一片盎然春意撩拨心头了。

       此刻，倒是骤然涌上心头的那些年味儿，幼时经历过的甜甜的年味儿，那些苦中带甜的年味儿，顿时携裹了我的全身，一幕又一幕，时时映象在我的眼前。

一

       七八岁时，年跟前儿，追着爸爸去杨柳庄赶腊月二十七的大集。集市上人山人海的，爸爸紧紧拉着我的手，恐怕挤丢了我。回家的路上，爸爸从肩上的褡裢里掏出买来的柿饼子让我吃。半阳干的柿饼子上，沾满了炒熟的黄豆面，吃到嘴里又甜又香又筋道。我吃起来就没个够，临到我们庄的村头时，爸爸买来的柿饼子就都被我吃光了，但我仍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时至今日，每当想起这顿美味，总有一种愧疚感:怎么就没给弟弟们留几个呢?

二

       大年跟儿旧历腊月二十七，是村北边儿八里外杨柳庄的年关大集。大约在我七八岁时，棉袄兜里揣着父亲给的两毛钱，自己就去赶集了。

       我一路上边走边想，要用这钱买些炮仗，留着过年时放着玩儿。我在鞭炮市场转来转去，既不敢去买冲天两响的二踢脚，也不去买那一挂挂的雷子和小鞭，因为我那时特别胆小，不敢划着洋火点炮仗。

       不买点儿鞭炮吧，心里总是有点儿不情愿。正在心有不甘地往回走着，快要走出大集了，扭头看到路边一群人，挤挤喳喳地喊叫着买摔炮。我从人缝里钻了进去，向卖摔炮的问清楚了一毛钱一包，就随手拿了一包装进了祆兜里，另一只手递给卖主一毛钱，就从人堆里挤着往外走。这时，卖摔炮的人拿起一包摔炮递过来说，给你一包。我顺手接过来，装进兜里，一边往家走，心里一遍“砰砰”地跳着:这是故意照顾我，多给我这个小孩子一包呢，还是记错了，多给了我一包呢?

       中午回到家里，跟父母亲说了花一毛钱买了两包摔炮的事。两个大人瞅了我一眼，随后笑了笑，那意思好像是说，你毕竟是个小孩子嘛!

       过年时，我挥动着小手，让零零星星炮竹的爆裂声，在我家大门外的墙根，“噼噼啪啪”地响了好几天，给我家的年关也增加了些节庆气氛。

       少不更事的我，摔起那摔炮来，还是有把子力气的。再说，那也费不了多大劲儿。

三

       我的家乡西石桥村，在农历大年的正月初一那天，很讲究放开门炮，那是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事情。午夜12点钟一过，小村子仅有的南北那两条街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不绝于耳了，那是家家户户在争着抢着燃放开门炮，迎接一个农历新年的到来。从半夜到清晨，“二踢脚”在天空中接二连三地炸响，“钻天猴”拖着亮晶晶的尾巴，在鞭炮炸响后留下的团团烟雾里，犹如一条长长的火蛇，曲里拐弯儿地在空中游荡。街上，天空中，到处是团团的迷雾，整个小村子被烟雾包裹住了。

       正月初一清晨，天刚蒙蒙亮，村子里鞭炮的爆裂声，又掀起了一个高潮。早已起来的父亲就立在炕沿前叫我:“还不快起来，别人家早就放开门炮了。”我穿好衣服，一边走一边柔着眼睛，懵懵懂懂地跑到大门外。借着熹微的晨光，我划着火柴，点着了用高粱秸秆挑着的一挂小鞭，又战战兢兢地放了几个小雷子，这就算是放了我家的开门炮。

       其实，在过大年这几天，男孩子们最感兴趣的，不光是自己放鞭炮，还要追着赶着看别人放鞭炮。拣那些鞭炮炸响后残存下来的空纸筒子，拿回家去摆弄着玩儿，这是我们这帮孩子的另一个兴趣。在那几天，男孩子们只要凑到一块儿，不是比着放鞭炮，就是比比谁拣的纸炮筒子多。拣多了废鞭炮筒子的人，在大家的心目中，他还算是真有点儿了不起呢!

       这点年味儿，只能属于小孩子，大人们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四

       曾经只为了那一朵绢花，在集市的人海中，挤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还是在那个懵懵懂懂的岁月里，也是在杨柳庄的年关大集上。小孩子们总是爱凑热闹吧，这一天我又去赶集了。我在嘈杂拥挤的人流中，漫无目的地挤来挤去。既然来了，总要买点儿什么吧?我无意识地抬头往远处一看，只见高高的台子上正有人卖绢花。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不堪地奔到台前抢购红红的绢花。

       我也想给姐姐买一朵花，就跑到买花的人群中去了。不用自己费什么力气，一会儿就被拥挤的人群，把我涌到了卖花的台前。当我买完了一朵花，想挤出人群的时候，可就遇到大难题了。这时的人群已经拥挤得密不透风，远处的人还在

不停的往里挤，年少力薄的我则是逆向往外挤。在这种涌来的巨大力量面前，我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我是一寸一寸地挤出那个密不透风的巨大人群的。走到行人疏朗的地方时，我的头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尽管这时正是寒冬腊月天。

       中午过后，我才回到了家里。父母亲听我学说了挤着买花的事以后，说，因为买朵花，挨顿挤，合不上。姐姐说，我不喜欢绢花，你白挨回挤。我勉强地微微一笑，把花插在了贴在墙上的年画上。

       红绢花，是红红火火的年味儿。

作者：翟  友，微信名：闲云野鹤。中共秦皇岛市委党校退休。曾任昌黎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山海关区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秦皇岛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

主播：曹淑东，网名：书东，中学退休教师。酷爱读书和朗诵。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朗诵委员会副秘书长，秦皇岛朗诵艺术团副团长，“京津冀头条”编辑部“秦皇岛头条”主播。在河北省文研会举办的“红色记忆  百年风华”迎接建党一百周年朗诵活动中荣获“最美诵读者金奖”；在桃李文化传媒直播同题诵读《寻找心中那片落叶》一文竞赛中荣获“一等奖”。愿用甜美灵动的声音，诠释生活的美好，表达对幸福生活的挚爱。2024年度荣获“都市头条先进工作者” 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