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锅巴
卫艾云(安徽舒城)
“锅巴、锅巴、糯米锅巴……”
只要一出单位的大门,准能听到这叫声。显然这是包装出售的锅巴,已经是一种零食点心了,绝非往昔的角色定位了。
有人吃米饭喜欢用蒸笼蒸着吃,那自然没有锅巴;而向来比较秀气的南方人烧饭,铁锅煮上,自然就底下一层焦灼的米饭了,这便是锅巴。记得在一本书上还记载过有人将这焦饭特意给其母亲吃,被人称之为纯孝,这完全是现在所说的文明家庭里的光荣先进典范了。至于故事的真假,我不知道,但是能从故事中知道,这焦米不一般,绝非“等闲之辈”。
可在我们家,这锅巴是一段历史的见证。
上小学时,记得那天天气还怪好的,哼着小曲儿一路跑到家,突然就被“通知”分家了。
一个诺大的家庭,瞬间就成了四口之家了。我的第一反应是人口变少了,以后要各家自己煮饭了。其他的事情,还不知道,也不知道这分家对我们这样的四口之家意味着什么。可能是不会再排队打饭了吧!可能是不要在家眼巴巴等我爸进货回来了吧!
后来,我才知道分家了,其实,我们家吃饭已经是个大问题了。大哥上中学,正长身体;我上小学,也在长个。每次吃饭时,我和大哥这两头饿狼,把饭是盛得碰鼻尖的高,我爸妈就“打后”(打后,方言,最后的意思)再吃。但是,锅里通常只剩了一点点米饭和锅巴了。我爸还说“一碗锅巴两碗饭,全家他最赚。”遇到那天锅巴有点皮皮的,他还要去锅洞里添点柴火,说锅巴要焦硬一点才容易从锅里铲下来。经过我多次的观察,果然是加了大柴后的,锅里“啪啪啪”地响了后,就可以用大锅铲把锅巴铲下来了。我爸会哐哐哐把铲下来的锅巴,动手扳下来一小块,一阵嘎咕嘎咕的嚼咽声就是在告诉我们这锅巴是真香。如果灶里火太旺或者铲迟了,锅巴就会变成黑色,吃起来就会苦盈盈的。
我爸妈靠着这个“真功夫”,锅铲每年会费上几个,铁锅有时也会“壮烈牺牲”个两三回。我爸妈经历过他们那个时代最艰难的日子,经历了我们家最艰难的时刻。这锅巴、这喷香的锅巴,让我们家在风雨里也“茁壮”成长起来。
后来,我师范毕业后到了山区的一所学校,开启自己的新身份。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大部分孩子都会在食堂里吃饭。一百多个孩子、几十位老师,大家同吃大锅饭。虽然饭菜简单,但是这一顿饭解决了很多家长的“燃眉之急”。食堂里烧饭的是一对夫妻,两位老人家在等孩子们把饭打完后,就会架上大木柴炕这一大锅锅巴。不一会儿,这喷香的锅巴,就会引得老师和孩子们像赶集似得聚拢过来。孩子们手里拿着焦香的锅巴甚是满足,他们脸上的笑容足以融化校园里艰苦简陋的教学环境了。这些锅巴,对孩子们来说,更是一种温暖。
如今,生活条件变得更好了,锅巴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道菜了。记得有会去北方,朋友点了一份菜,名叫“轰炸机”。我本以为是红烧公鸡之类,眼看着服务员一手端着一大盆炸好的锅巴,一手端着一碗虾仁。待锅巴放置后,服务员立马就把这一碗虾仁浇到锅巴上去,滋拉一声响,这道菜就成功了。仿佛这声音就是轰炸机的声音。据朋友说,这道菜源于抗战时期,说是成功轰炸敌人,可以提高战士们的斗志。看着朋友给我科普,服务员说,这锅巴一定要炸得滚烫,虾仁也要同步趁热上桌。时间紧、任务重,不然这烩虾仁浇上去闷无声响,那就属于轰炸失败,锅巴也就变成“瘫痪无力”泄气了。
锅巴,属于一个时代的记忆。从救命的粮食到如今的菜肴、点心,见证了生活的越来越好。
卫艾云,女,安徽舒城县人。群众文化工作者,作品发表于多家媒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