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西湖与端州星湖
——岭南烟雨中的诗意
在岭南的温婉怀抱里,惠州西湖与肇庆星湖,如两颗明珠,镶嵌在这片诗意的土地上。烟雨中,它们更显朦胧与灵动,引得历代文人墨客挥毫泼墨,留下无数动人诗篇。
烟雨中的惠州西湖,像一卷被时光洇湿的墨色长卷。北宋的月光仍悬在泗洲塔尖,苏东坡提灯涉水时溅起的诗句,化作六桥下的涟漪,千年未散。而在西江之畔的肇庆星湖,七座石峰如北斗倒悬于碧波,摩崖石刻的朱砂字迹里,藏着唐宋文人吞吐的云雾。这两处岭南水泽,一者浸润着东坡的孤傲与深情,一者镌刻着山水与人文的永恒对话,共同织就了岭南烟雨中绵延不绝的诗意长河。
北宋的贬谪路上,苏东坡将杭州西湖的月光折叠进行囊,却在惠州丰湖的波光里抖落成新的诗行“梦想平生消未尽,满林烟月到西湖”。他挥笔写下“玉塔卧微澜”,让泗洲塔从此与月色同眠于湖水柔肌,塔影如笔,蘸着银辉在涟漪上书写岭南的温柔。九曲桥畔的菡萏开合间,藏着《鹧鸪天》里“绿杨深处漫徘徊”的闲适,朱帆的词句与东坡的足迹在湖心亭叠印,仿佛能听见文人墨客对着烟波吟哦:“不放东坡北地回”——连湖水都成了挽留诗魂的柔荑。
夏日的湖滨草木是翡翠雕琢的绸缎,蜻蜓翅尖划过的弧线。当朝云暮雨已凝成六如亭上的露珠,每一滴都映照着东坡与王朝云“似见忠魂驾鹤回”的缱绻。如今的平湖门牌坊上,“山水秀邃”四字仍以东坡墨韵呼吸,将五湖六桥的倒影,酿成岭南永不褪色的水墨长卷。
七星岩的峰林是大地举向天空的七支诗笔。石灰岩溶洞中的暗河,流淌着李邕、包拯等历代文人的题咏,石壁上三千余处摩崖石刻,让整座山峦成为立体的诗库。陈毅元帅谓之“千年诗廊”,实则是时光将诗句锻造成钟乳石,在幽暗处生长出璀璨的文明结晶。晴日里“天柱摘星”如工笔重彩,烟雨中“星岩春晓”却似米芾泼墨,升腾雾气的湖面恰似诗人未干的墨池。
叶剑英元帅曾有诗赞星湖:“借得西湖水一圜,更移阳朔七堆山。堤边添上丝丝柳,画幅长留天地间。”星湖借了西湖的水,有了如西湖般的温婉;又移来了阳朔的七堆山,多了几分奇峻。堤边的丝丝垂柳,随风飘舞,更是为这幅画卷增添了几分灵动与柔美。

惠州西湖的游船载着诗词的韵脚缓缓东行,肇庆星湖的丹顶鹤驮着摩崖的平仄振翅西飞。岭南的烟雨是最温柔的装裱师,将东坡的疏狂、包拯的刚正、李邕的雄健,统统纳入青绿山水的卷轴。七星岩溶洞里凝结的钟乳石,是大地对天空的情诗;丰湖书院残存的楹联,则是文脉在砖瓦间的血脉搏动。
当暮色浸染星湖的“卧佛含丹”,惠州西湖的“雁塔斜晖”也正将塔影绣入锦缎般的湖面。这两处相隔数百里的水泽,通过诗人的眼与笔,在岭南的烟雨里完成了一场横跨千年的唱和。此刻,泗洲塔尖的明月与七星岩顶的星光,正以光年为笺,继续书写着永不落幕的天地诗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