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渣滓洞

宋文东

重庆的著名景点实在不少，多数地方都值得一看。虽然我们的这次渝蓉之行中，导游在重庆站安排的游览景点比较多，但是却没有几处合我意的。好在令我向往已久的渣滓洞被安排在重庆2日游的日程上，也算不虚此行了。

2025年2月1日早饭后，我们先跟着导游去李子坝体验了轻轨穿楼。由于人太多，仅排队就占去了将近2个小时的时间，因此及至我们的大巴车赶到重庆郊外歌乐山下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

尚未立春，但歌乐山上的春梅却已经红满枝头，就像一簇簇一片片绯红的彩云飘荡在山坡上。看到红梅，我耳边就仿佛响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红梅赞》：“……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昂首怒放花万朵，香飘云天外……”到歌乐山下，我们下了大巴，接着坐景交车去渣滓洞。

下了景交车，导游见熙熙攘攘的参观人潮，皱了下眉头说，这么多的游客，估计2个小时也不一定够用，咱们还要往成都赶，我建议咱们去白公馆看看也是一样。多数队友都同意去白公馆看看算了。但其中一位女队友坚决不同意，她说，这次来重庆就是为了看渣滓洞的，排队多久我也得去。我们的领队说，我陪你去吧。结果大家都呼啦啦地跟着领队下车去渣滓洞了。

我们用了1个小时便排队进入了渣滓洞，比预料的时间要短得多。渣滓洞原来是一家小煤窑，为20世纪20年代由当地人程尔昌开办的，因煤少渣多而得名。1943年，国民政府军统局强占渣滓洞，改为看守所。1946年底关闭，1947年12月渣滓洞重新关人。看守所分内外两院，外院为特务办公室，刑讯室等；内院有男牢16间，女牢2间，关人最多时接近300人。看守所院内墙上刷的标语至今清晰可见：迷津无边，回头是岸；宁静忍耐，无怨无忧。特务很懂得给革命者洗脑，但对于真正的共产党人来说是毫无作用的。

由于刘邓大军挺进大西南，国民党自知时日无多，失败难免，于是在1949年11月27日夜至28日凌晨，将关押的共产党人及进步人士进行集体大屠杀，并焚毁男牢，导致180多人遇难，仅有15人脱险。根据有关人员的回忆，20世纪60年代初渣滓洞重建男牢，并辟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看守所三面环山，下临深谷，地势险要，国民党特务严密把守，这里几乎与世隔绝。我原来以为监狱是在山洞里面，其实并不是，不过是山坳里几排低矮却坚固的平房而已。重庆本来就是有名的雾都，歌乐山整日云雾弥漫，令人不辨东西南北，是个关押人员的绝佳场所。

看守所专门设置了一大间刑房，内设臭名昭著的老虎凳，还有皮鞭、吊索、竹签、烙铁等刑具，所有被抓进来的共产党人都要经过多次皮肉的折磨，折磨手段令人发指。多数的共产党人骨头都是硬的，铁打的，即使被敌人打死也不出卖组织，出卖同志，令特务无可奈何。但也有一部分软骨头，敌人稍加动刑或者尚未动刑就全部招供，出卖了组织，出卖了同志，也出卖了灵魂。当然这些叛徒也绝没有好下场，除了被永远地钉在了我们党革命历史的耻辱柱上，建国后也都遭到了清算，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挨着刑房是2间女牢，每间10平米左右的小屋能塞进去10几个人，说里面暗无天日一点也不为过。优秀的女共产党员江竹筠同志就住在里面那一间。江竹筠，出生于1920年，19岁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根据组织安排，与丈夫彭咏悟到下川东组织群众暴动。彭咏悟牺牲后，她谢绝组织照顾，依然坚持到“老彭倒下的地方继续战斗”。1948年6月，因叛徒出卖，她在四川万县被捕，被押到了渣滓洞监狱。面对敌人的酷刑，她坚强不屈，保守党的秘密，与敌人进行了坚决的斗争，被难友称作“中华儿女革命的典型”，并亲切地称其为“江姐”。为鼓励难友斗志，她提出“坚持学习，锻炼身体，迎接解放”，并组织难友们学习讨论。1949年11月14日，江姐被敌人杀害并毁尸灭迹。

江姐所在的那间女牢里，地下有个脸盆般大的坑，令到此参观的游客都感到好奇。从旁边的介绍牌上得知，2007年7月17日，重庆遭到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女牢遭受严重毁坏。在灾后修复的过程中，施工人员意外地从这间女牢地下挖出多件锈蚀严重的铁器等物件，有的仅仅是一个较大的铁钉，一段铁丝，一块条石等等。不难明白，这是女共产党员们用这些器具挖掘通到墙外的地洞用的，尽管她们知道这是多么地艰难，希望是多么地渺茫，但这些英勇的女共产党人却一直在狱中坚持跟特务作着坚决的斗争，其精神令人钦佩，其行为令人泪目。可惜我们并没有见到这些铁器实物。

男牢在另一所小院，也是每间住了10几个人，同样的拥挤不堪。从牢房门口挂的名单中，我们见到的都是一些陌生的名字，平时知之甚少。刁侠平、邓致久、古承铄……这些陌生的名字，共产党人中的英雄楷模，他们为新中国的建立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许多被关押的革命烈士正是二三十岁的青春好年华，却为了革命的胜利流尽了全部的鲜血，值得我们永远怀念。

在小院的一面墙下，有个圆形的洞痕，据洞旁边的介绍牌得知，1949年夏天，该围墙因暴雨冲刷坍塌，狱方借故取消了放风。经过难友们的斗争，狱方同意了由难友们自行修复坍墙。难友们借机将木棒、碎石块等杂物混于修复的墙中。同年10月，该墙因雨水冲刷再次断裂，狱方再无暇顾及。大屠杀时，部分幸存者冲出燃烧的牢房，合力将该墙体推倒突围，不幸遭到岗楼上的特务扫射，仅有10余人脱险。

返回停车场的路上，我就想，这些革命先烈在新中国成立之初，本来已经看到了革命胜利的曙光，却遭到了敌人的残酷屠杀，这是这些革命者的不幸，也是我们党的重大损失。同时我又为我们党能培养出这么多的优秀儿女而感到无比地自豪。

2025年2月13日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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