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巳新春记事》  

作者周玉珍

新春的四川井研周坡镇，总是带着几分旧时的韵味。街角的黄葛树在寒风之东依旧郁郁葱葱的，枝桠间挂着几盏红灯笼，风一吹，灯笼便轻轻摇晃，像是旧年未说完的故事，摇摇晃晃地荡进了新年。

刚刚从学校回来的几日，我去了一趟乐山大佛景区，庙前的摊贩依旧热闹，糖炒栗子的香气混着爆竹的硝烟味，扑面而来。小时候，奶奶爱带我来这里，掏出深藏在棉袄内包皱巴巴的人民币，给我买一串冰糖葫芦，或是几块芝麻糖。如今，奶奶年纪大了，难以再爬上那陡峭的山坡，这是一趟是我和初中时认识的朋友的故地重游，糖含在嘴里，味道却还是那样甜，甜得让人心里发酸。

家里的老式家具早已处理，爷爷保存下来的我的儿时朝夕相伴的旧玩具上落了一层薄灰，我家的电视机已从端厚的正方体变成一块薄片液晶屏，机械小鸟玩具还是原来的位置，摆放在电视机前的柜面上，一动不动，我举起这只小鸟外形的玩具，拨动它底端的旋钮，置于地面，它又灵动地向前行驶着，并发出机械的声音，我用湿纸巾擦干净后，又将它放回原位，仿佛穿越时光，童真从未走远。窗外的汽车滴滴答答地驶过，车灯的光影在窗帘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旧年与新年之间的缝隙，透出几分恍惚。

今年的年夜饭上我和爷爷奶奶一起就餐，桌上只摆了几样家常小炒菜——甜椒炒肉、清炒土豆丝以及四川人年夜饭上万年不变的香肠腊肉……因为年夜饭上只有我们三个人，所以菜的种类便没有往年那么丰盛。爷爷大快朵颐地吃着饭，而奶奶一边给我夹菜，一边念叨着：“多吃点，你看你瘦的。”我笑着应了，心里却想着，若是父亲还在，他一定会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品着一杯白酒，然后说：“这蹄花炖得好烂，真入味。”或者说“这大头菜咬起来真爽口，还有这甜香肠在海南都吃不到弄么正宗嘞。”

饭后，奶奶拿出白天买的老式糕点，我们仨围坐在电视前看起了春晚，当我在手机上得知易烊千玺今年第八次上春晚时，就更加按捺不住期待的心情。我拈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像是旧时光的味道，熟悉又陌生。窗外的爆竹声此起彼伏，新的一年就这样来了，带着几分喧嚣，几分寂寥。

旧历的新年，总是让人想起许多往事，或苦涩，或甜蜜，那些逝去的人，那些远去的事，像是窗外的烟花，绚烂一瞬，便消散在夜色中。即便如此，我们依旧要往前走，带着那些旧时光的碎片，走进新的一年，去迎接春和与景明。

周玉珍写于乙巳年大年初一

周玉珍，笔名珍桢，四川乐山人，2004年11月生于海口，中文系在读大学生，乐山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少年百科知识报》《大学生》《三江潮》《乐山日报》《黑龙滩》《鑫海文学》《五行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