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轶事》
作者:李春仁
诵读:黎明
人生五大事,吃喝拉撒睡。少了哪一件,也不能称为完整的人生。而厕所又占其中两件,可见厕所在人们生活中的重要性了。
说起厕所,在我们海下大沽人习惯叫茅房。那是因为,我们的上辈人如厕时的厕所,是用土坯和茅草搭建的,故而便称作茅房。
不过,那样的茅房我是没见过的。到我们这代人,街上的厕所已由红砖垒成,但我们还是习惯性地随了上辈人的叫法。
其实,在我的记忆中红砖砌成的厕所也很简易。厕所内的两面墙体上方,分别开了一个没有玻璃的小窗户。进出的门,只有门框却无门,门框外砌了一堵倒L形的影壁墙。在男女厕隔断的山墙最高处留了一个很小的窗口儿,此处吊着一盏十五瓦的灯泡。光线不足,昏暗暗的,夜间去方便,需要划根火柴找茅坑儿。
男用厕所,有五六个茅坑儿,一个小便池。茅坑儿下面是粪便池,排泄物积存于此,隔几天会有从近郊来的人,赶着专用的装卸粪便的马车来“掏大粪”,然后运到乡下用于田间施肥。
印象中,每天早上人们陆续走出家门,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同一个方向急匆匆地奔去,这是人们集中上厕所的高峰期。坑儿少人多,排队等候是常有的事儿。一般,我们小孩子们是不会凑这个热闹的,憋急了找个背人的墙角旮旯,脱下裤子便就地解决了。那年头,在犄角旮旯的地方,随地大小便没人管,也不用管,早被拾大粪的人盯上了。
我们街上就有一个拾大粪的老光棍儿,他姓什么想不起来了。他就住在我们那条街最西头,空旷处孤零零地立着两间低矮的土坯房,四周没有其他邻居。房前,有那么一片空地,他就在空旷地开了一片菜园子。菜园子另一端堆放着他拾来的马粪和人的粪便,备用于菜地施肥。粪便积攒多了,弄得周边总是臭烘烘的,熏得路过的人会捂着鼻子紧走两步。我每次去同学家玩儿,那片菜园子是必经之路,每一次我总会捂着鼻子,一路小跑,快速逃离那处被烈日暴晒的干粪堆。
其实,那个时候的厕所远比那干粪堆臭得多。尤其是夏天,从厕所里散发出来的臭味儿,打老远都能闻的到。坑内的蛆虫常常扭曲着爬上坑沿儿,在脚跟儿前爬来爬去,让如厕人心惊胆战,生怕爬进鞋坑儿里。那嗡嗡乱叫的“绿豆蝇”,在头顶上盘旋,哄不走,赶不跑。若是晚上去解手,蚊子围着腚转。这里的蚊子,感觉比外面飞的蚊子膘肥体壮,不费力气地一嘴下去,人的屁股立马会鼓起一个包来。这时的蹲厕人会一边骂着:“该死的蚊子,老子拉个屎都不消停。”一边赶紧擦了腚提起裤子,向外逃去。 到了冬天,厕所里的臭味儿虽然没有夏天那么刺鼻,但是掏粪工如果有两三天不来清理,茅坑儿里的粪便就会被冻成粪坨子,冒了尖儿的粪坨子,让人从心里就膈应。加上那四面透风的厕所,如厕时间长了都能把屁股冻木了。那季节去厕所方便的人,大多都是一蹲一起,“速战速决”。
儿时的我们,淘气都淘出了圈儿。就连厕所,也是我们时常找乐子的地方。我们去“方便”时,总要捎带着搞一些“恶作剧”。比如,“蹲坑儿,憋老头”。记得,我们几个小伙伴,有屎没屎也去厕所蹲着,成心占着茅坑,让那些憋得够呛的大爷们,在外面转着圈,跺着脚,还不停催促着,我们各个假装没听见,气的大爷们骂起街来。直到我们觉得把大爷们憋的差不多了,才得意地提起裤子边跑边唱着自编的顺口溜:“小孩憋老头,憋得老头直挠头。”身后自然传来了大爷们的一句句的叫骂声。 还有一次,也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有一天,我和小明去厕所解手,邻居张大爷正在蹲坑儿,见他的那条用蓝布做的裤腰带,搭在了厕所那个“影壁墙”上,我向小明递了个眼色,他明白了我的意思,而后顺手把张大爷那条裤腰带拿走了,等张大爷解完手,再找腰带没啦,张大爷只好提着裤子,气哼哼地往家走。躲在一边的我和小明,笑得肚子疼。当然,过后.我们又把腰带还给了张大爷。只是,少不了被大爷一顿臭骂……
几十年后的今天,随着家乡的变化,路边的公厕有了极大的改善。厕内干净卫生,大小便池均有冲洗功能,如厕再也没有那种难闻的气味儿了。而过去家乡厕所的那些轶事,也只是把它当作笑谈来说一说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