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与教书情
作者：胡斋敏
一
我曾把一栋房屋从记忆中重现出来，那么人物行不行呢？我在试着。他，通常留着平头，国字脸，略弯的眉毛浓浓的，眼晴不大，印堂很高，颧骨稍凸，耳朵成椭圆形，不是太长。目光有神，腰板挺直，走路步伐有节奏，是一个标准军人形象。
与他相识，是在初到中学任教的时侯，那时我正和学校闹着矛盾。如于某种原因，我在初中教数学的资格被剥离了。因为我原来在学校读书，是数学尖子，可能是过于倚重于我吧。交给我全校最瞩目的初一重点班，好象老师干部有名望的各界人士都有子女在班上，结果被人算上了，转而教了我不熟悉的历史，政治。
初一、初二政治集于一身，到了期考，一人批改几百卷子，真是累人。由数学组转到了语文组，有人提出，要交转组费。我正在气头上，怒吼道，要转组费可以呀，有能耐，去把我的离组费要来，一起加上吧！当时，我有得罪任何人的心理，火气直大，没人响应，才算完事。
另天，我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居然把同一个学校的包老师赶上了。我也不想搭理，一头上前去。他追上来说，我又没得罪你，我们同路正好说说话。我知道他是我小时侯一个同学的丈夫，虽不熟，但认识，是当过兵的包自谦老师，我在全丰读高中时，见过他的身影。那是在某班的体育课上，他那沙哑和厚重的语音，我还有记忆。
他温和地说，我也不是领导，想找你谈谈。我说，我们有什么谈的？你不要生气吗，你的事，我知道，他说。接着，便滔滔地谈了很多话题，人总是会遇到挫折的，但重要的是，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才好。我虽然不想听，也没去反驳他。一路上都是他在说，我听进去的不是太多，连最后在哪里分手我都不记得了。
然而，坏事也常常伴随着好事出现，正是经历了这段时期的磨炼，我具有了驾驭语言能力了。因为历史政治，被看作是副科，没人加以重视，而我没有了主科，我只有把这些当作主科来教，变着法子去吸引学生听课。我把其中背景、情节、人物细节化，进行生动描述，听起来就非常有味了。
可有同学说，老师，你讲错了，原来的老师照书念的。这可能大概是班上的留级生吧，我猜着。那好吧，你们一齐照书读一会吧，比比怎样有味道？他们一齐高声读起来，最后结论是，老师讲，我们更感兴趣。我说，你们读的也很好啊！不懂的地方我讲一下，懂的地方你们读一下，我们共同都有时间休息，这样好呀！
就这样，他们象学语文一样，认真地学着这两门课。从中不但学了历史知识，学会了做人道理，同时在陶熏情操的过程中，还获得了丰富的语文知识。我也锻炼了语言表达能力，看着书，就可以离开书本，任意编情节背景人物等细节，让多种形象凸现在语言中，生动地展现在学生面前。这为我后来转教语文是一种不寻常的锻炼。
由于我表现突出，创造了副科受学生欢迎的奇迹，深得学校认可。第二学期，有一个初二班数学缺老师，指名要我教，我抵了回去，初一都被剥离了，再教初二，那不是笑话吗？那位正校长，直接指出某人来，说，伤肝伤肺，我替你教，能胜过你吗？我看着，人都说出来了，为了不让领导为难，便接了那班。
那是代数与几何分教的，我只教代数。那是怎样的一个班呀，各种指标都是倒一。结果，我辛苦了一学期，把全班数学总分总评都赶到全校年级笫一名，可就是没有一个同学及格。
曾经有人说，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没有不会学的学生。我想，说这话的，是没有我这样的经历，我那么起劲地教，总分上去了，却一个及格人都没有？不会教、不会学不是一目了然吗？
第二年，我又教起了数学。在数学教学中，文字题是学生头疼的难题，我决心要从这里下手。我本就是数学高手，知道怎样才能解答文题，很清楚基础题才是最重要的。容易的东西，往往也是最难掌握的，举一反三，不断重现，变着法子，着意再现。
这种办法非常得力，由于舍得花力气，学生掌握得特别牢固。难题要精讲，讲得少而精，才能化难为易。就是坚持这样不断地训练，加深，后来，我出20种类型，在初一的数学一张卷子上，让学生一节课列出式来，竟有一个同学，在课内列完式，还逐一解了出来，恐怕连我自己都无法做到。
我至今还记得这位同学，是煤站职工的儿子，叫周卫星。那张试卷，邻班要我帮忙印给她班考一考。能做四分之一的就很不错了，那位老师考完改卷后说。完全解完，不可能？后来我班数学成为年级第一，周卫星勇夺年级第一名。
这一年是1984年，包老师被提升为教导主任，我在他的引荐下，当了学校文书。当班主任，教数学，当文书，虽然不轻松，比受气还是好多了。年终我被评为县优秀教师。包老当教导主任，排课都邀我协助，他总是一晚上排完，干一通宵也不惜。好多次排完后，又反复订证，不是因为有错，而是他总是考虑别人利益。
比如，谁要准备午饭，谁的课要两节连排，又有谁的不能连排，那个需空半天或一天？上午排那些课，下午排哪些课，对学生有利，副科安排位置都要考虑良久。他考虑的是全体老师和整个学生的利益，而他自已却是牺牲了整晚，还向我道歉，连累了我。
学校为了严整考试纪律，加强制卷的严密性，专门由一个老师刻卷，另一个老师印卷，减少 泄密的风险。刻卷的担子落在我身上，为了紧密配合学校，我加班加点，赶刻。有时一天刻了整整十二张试卷，眼睛痛了，不休息，也还是坚持保证，考试正常发卷。由于学校考试纪律的加強，大大地促进了学校教风学风，调动了师生的积极性，学校教学质量快步提升，与教导处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1985年包老师被评为优秀党员，并成为学校副校长。我又被评为县优秀教师。包老师在整理我的事例时，谦虚地要我帮助修改，我看后说，修改很难，要我重写还可以，包老师答应了。后来，我对着包老师写的，删去了一些内容，增加和补充了不少细节和实例，从而构成了一个个生动的画面。县报市，市报省，当时的教导主任听说了，还有点不相信，可能是认为包老师和我都是数学老师，没有写作径验，所以心里在暗笑。
我被评为省优秀教师，并参加了九江市笫一个教师节的庆祝活动。当时我们修水七人参加，招待所服务员口口声声说，市里很重视，以县长的待遇来招待，是2O元一个床铺。
我那时是第一次走进空调房间，那一瞬，好像进入一个蓝色的天空下，好一个洞天的仙境，燥热立刻从身边隐去，惊叹怎么有这样一个世界？当我从铺满地毯的楼梯上去时，一行人真的是一步一个脚印踏上去，坐在雪白整洁行铺上，站起身就看到床单突现屁股印，真是不好意思。
走出去，关了门，发现穿着拖鞋出来了，请服员开门；换好鞋出来，关了门，发现东西没带出，又请服务员开门；后来因事，急回房间，再请服务员开门。如是几回，来来转转，服务员总是说，没关系，笑的是一脸的温情。
平生首次在寻阳城，浔深乐园，看了几十人的双人舞蹈。当时，天特别热，演员在台上，贴体的衣，凸现出身体的轮郭。娇键的舞步，象行云流水，即快速又敏捷，旋转起来，象轴形的物体，只看见线形，如影似幻？有时象飞人跃起，凌空而击，像闪电瞬现？几十个高难动作，不是年轻人那个承受得起？汗水形成的䒱气，在戏台上形成白雾漫延开来。飘渺着，似乎把观众也带入了仙境，一直在脑海中盘旋，真有绕梁三日不绝之感。演员们的真情剧作，震憾着我们。真是太辛苦了，演员们，谢谢你们，让我们看到人的智慧与力量爆发到底有多大。
还有市政府招待的那顿午饭，尤其令人难忘。有二十多桌，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八束花朵，鲜艳好看。有水果，有干点，有上好的酒，可惜我不沾酒，说不出那味道来。上桌坐下才知道，那花是一条漂亮的手帕折成的，真是费尽了服务员的心。
记得有二十盘左右的菜，都是山珍海味，平时见都难得见。特别是那盘脚鱼，有几十只，大小都有。一位大学生，大约二十好几，听说我是白岭，坐到我身边，硬是把十多只脚鱼往我碗里夹。他是溪口人，说他家因买不起盐，弟弟的眼睛因此失明了。要我多吃，补养身体，可我是不吃肉的，谢了他。他觉得我不吃，非常婉惜。这顿饭，我把周围十多个桃酥饼，吃了一个遍，才算吃饱了，不然会挨饿啊！
后来，九江市的领导到来，江国镇市长，逐桌敬酒，那情份，那情景确实感人。饭后，市里给每个参会者发了红包，现金50元，比我那时工资还多3元。节日庆完，发了彩电，冰箱，自行车等稀缺指标等，每人抽一件。我当时抽到彩电，可买不起，跟人换了自行车，但自行车也没买起，把指标卖给了别人，本来让我们也享受新时代带来的快乐，可我只能乐在其中。还送了辞海和节日金装书画，瓷笔筒笔架插花筒等第一个教师节纪念品。让每人都满载着荣誉，和全社会对教师的尊严及对教师贡献的肯定而归。
胡斋敏，男，出生于1955年3月。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白岭镇中学，大专，中教高级，退休教师，1985年江西省优秀教师。教学专注，实 践深刻。最近开始写作，有散文，诗歌及教学回忆、论文等创作。《世界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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