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熟了红艳艳
作者:杨烨琼
秋意渐浓,凉意随秋风肆意游走于乡野。柿叶悄然变色,由苍绿渐成枫红,最终在风中萧萧飘落,徒留枝头那一盏盏如灯笼般的柿子,红得那般耀眼,成了秋日里最为壮观的景致。
我对柿子情有独钟,钟爱那苍劲的柿树,更痴迷于那宛如灯笼的红艳柿子。在记忆深处,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婆和柿子的一些故事。
“只有过了霜降节气,柿子经霜一打,才会更甜呢。”缠着小脚、个子不高,但慈祥的婆每年总会这般念叨。在我童年的时光里,婆仿若柿子的神奇魔法师。她能将柿子变幻出各式各样的美味:可口的柿饼、诱人的吊柿、香甜的柿子馍,还有那晒得金黄的柿皮条……每一样都色泽明艳、香气馥郁,令人唇齿生香,回味无尽。就连那削下的柿皮,经婆的巧手晾晒,也成了我在小伙伴面前可以骄傲展示并与他们一同分享的美味零食。
在我7、8岁的时候,我家在村南的田地里还有两棵柿子树。
村子正南的是棵火罐柿子树,树干表皮粗糙,个头不高,却枝繁叶茂,树冠大而圆,恰似一把竖起的可以遮风挡雨的巨型大伞,它每年都硕果累累,成熟的柿子火红透亮,如红艳艳的玛瑙,晶莹剔透;村子西南方向不远处的那一棵,有着三个大树杈,挺拔高耸,结出的柿子形如小孩拳头般大小,我们叫它大柿子树。
每年柿子成熟时,采摘回来的柿子,婆都会精心安排:哪些送给邻居品尝,哪些让亲戚尝鲜,哪些用来做吊柿,哪些制成柿饼,哪些用来烙馍……事无巨细,安排得妥妥切切,不浪费一丝一毫。
就连空中的鸟儿,婆也给考虑着。每年卸柿子时,婆总会叮嘱爷和父亲:“树上多留几个柿子!”我曾好奇地询问婆为何不全部摘完,婆说:“鸟儿吃害虫,给咱守护着树呢,柿子熟了,得给它们留点。”多年以后,婆的这种善念与做法深深启发着我,让我在人生之路上受益良多。
记得有一次,柿子即将成熟之际,我随婆去庄南查看柿子树。刚一拐过向西的路,就看到我家那棵大柿树上有人正在摘柿子。婆赶忙一把将我拉过来,同时捂住我的嘴,轻手轻脚地往回走,倒像是她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似的。回到家中,我气鼓鼓地向爷告状,爷只是慈祥地看着我,不发一言,只吧哒吧哒、一口又一口地抽着那长长的烟锅。婆笑眯眯地对我说:“咱可不能惊动人家,万一让人摔下来那可不得了。再说,她家娃娃多,缺粮食,乡里乡亲的,摘些去吃,没啥。”当年卸完柿子,婆还特意多给那家人送了一些。
时光匆匆,这些都已是近 50 年前的往事了。
每逢柿子成熟、红艳艳地挂满枝头时,这些往事就如同一部陈旧的电影,在我的脑海中一帧一帧地放映着,婆那慈祥的面容也就清晰地浮现于我的眼前……
每当我望见柿子树和红艳艳的柿子,心中也总会涌起一股暖暖的热流。而那一个个红彤彤的柿子,宛如无数的红灯,照亮着前行的路,给予我温暖,赋予我力量,让我在这纷繁复杂的尘世中,总是怀揣着一颗善良、宽容和感恩的心。
(备注:杨烨琼,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宝鸡市职工作家协会、宝鸡市杂文散文家协会、宝鸡市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宝鸡市地名规划专家库成员,散文集《乡风呓语》由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散文作品多见于《作家文摘》《中国地名》《文化艺术报》《西北信息报》《宝鸡日报》《秦岭文学》等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