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名留万世 何必作王侯
(散记)
二月梅

春节前去海南,海南的朋友告诉我:“来到海南,一定要去看看儋州,那里是苏东坡当年的最后一个贬谪地,有不少关于东坡先生的故事和遗迹。”听到这些,我对儋州的兴趣马上也就浓烈起来了。随即便专程安排去看了一次。
儋州地处海南岛最西端,那里有一处伸向北部湾的岬角,状似人耳,这便是儋州,古代亦称儋耳。汉时设郡,唐时置州。此地北望雷州,西眺交趾,扼琼州海峡之咽喉,控南海航道之要冲,战略地位非常重要。由于遥远荒芜,历史上这里便是有名的流放之地。唐代名相李德裕曾贬谪至此,留下“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的绝句。宋代更成为贬谪官员的集中地,先后有卢多逊、丁谓等重臣流放于此。北宋绍圣四年(1097年),62岁的苏轼也被贬至儋州。此是他第三次贬谪了。

第一次是元丰二年(1079年),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始作俑者是新党领袖李定、舒亶等人。他们从苏轼的诗文中断章取义,罗织罪名,指控他诽谤朝政,宋神宗震怒,下令将时任湖州知州的苏轼革职下狱。后在太皇太后高氏的干预下,苏轼才免于一死,被贬到黄州任团练副使长达四年之久。在黄州,苏轼过着清贫的生活,但诗词创作有了很大发展。元丰七年(1084年),宋神宗驾崩,哲宗即位,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在司马光、范纯仁等旧党大臣的举荐下,苏轼得以奉召回京。回京后,苏轼历任翰林学士、礼部尚书等职,参与编修《神宗实录》。但他耿直的个性注定无法在朝堂上明哲保身。高太后去世后,宋哲宗亲政,重新启用新党章惇、蔡京等人掌权。苏轼因曾反对新法,绍圣元年(1094年),他第二次被贬往惠州。这一次的贬谪,他被剥夺了一切官职,仅以“宁远军节度副使”的虚衔安置。在惠州,苏轼寄情山水,与当地百姓打成一片,生活还算安宁。但又因为他写了一首“白头飘散满霜风,小阁藤床寄病容。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的休闲诗,被当朝宰相章惇知道后,认为苏轼在惠州过得太悠哉、太舒服了,确定让他再换个特别偏远艰苦的地方。因此,绍圣四年(1097年),苏轼第三次被贬谪至儋州。儋州瘴疠横行,飓风频仍,人烟稀少,历史上就有“鬼门关”之称。

去参观儋州前,我先看了一些资料。苏轼这次的贬谪几乎近于流放。1097年,已62岁的苏轼,把家眷安排在惠州,只带小儿子苏过,两人乘一叶孤舟,从惠州出发,沿东江、北江、西江等河流南下,需渡过80多里的琼州海峡才能到达海南岛。途中,他们遭遇了风浪、疾病和恶劣天气等风险,尤其是渡海时风浪极大,险些翻船。整个旅程耗时约60天,上岸后,又行300多里才到达儋州,总行程达2400里。这段艰难的旅程不仅体现了苏东坡的坚强意志,也反映了他在逆境中的豁达与乐观。
这次贬谪,官府不许他住官舍,只得租住民房,后得到黎族人士相助,在城南桄榔林中搭建三间茅房,取名“桄榔庵”。此地湿热多雨,蚊虫肆虐,瘴气弥漫,苏轼水土不服,常患疾病。更令他痛苦的是,海南闭塞,书籍缺乏,但他很快调整心态,埋头创作、整理典籍。苏轼贬谪儋州被剥夺了一切俸禄,仅靠微薄的积蓄度日。据说,为了活命他变卖了除酒壶以外的所有随带物品,但仍然还是每天为吃饭发愁。儋州缺乏蔬菜,他就自开土地,试种蔬菜。他看到当地百姓没有种粮食的习惯,他就自身示范,劝说和带领百姓垦田种粮,解决了百姓的吃粮问题。他见百姓饮水不洁,便动员百姓凿井取水。百姓生病没有看医生的习惯,只是拜牛祁灾,死亡很多,他便劝医百姓,建立医院,使百姓健康有了很大好转。传说他还教会黎民制作“东坡笠”,自今成为海南的一大工艺品。同时,他在儋州还开馆授徒,广办教育,传播中原文化,使海南考取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举人姜唐佐。虽然在极度艰苦的情况下,他仍然心在天下,情系百姓,与当地黎民和睦相处,始终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当地百姓敬重他,常送他酒食,他与黎族士人黎子云交好,常相与其饮酒论诗。他还研究海南物产,写下《酒经》《菜羹赋》等著作。谪居儋州三年,苏轼创作诗词百余首,文章数十篇。这些作品少了早年的豪放,多了几分旷达与超脱。“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道出了他随遇而安的人生态度。“他年谁作舆地志,海南万里真吾乡”则表达了对海南的一片深情。他在儋州还完成了《易传》《书传》《论语说》等经学著作,学术思想臻于成熟。
贬谪,让苏轼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转折。从繁华的京城到偏远的黄州,从烟雨的江南到瘴疠的岭南,每一次贬谪都是一次生命的淬炼。但正是这些磨难,造就了苏轼旷达的胸襟和深邃的思想。他的诗文,也因此更加贴近生活,更加富有生命力。


我们到了儋州便直接去了东坡文化旅游中心。清晨的儋州,空气中飘洒着椰子的清香,我们第一站去看了东坡书院。站在书院门前,望着那方斑驳的匾额,恍惚间仿佛看见一位身着青衫的老者,正拄着竹杖,缓步走来。书院始建于北宋,几经兴废,如今的建筑虽为后世重修,却依然保留着宋时的格局。穿过门楼,迎面是一方天井,青石板上爬满了岁月的痕迹。


正堂上悬着“载酒堂”三字,据说是东坡先生亲笔所题。堂前两株古榕,枝繁叶茂,树冠如盖,想必也曾为先生遮阳挡雨。我轻抚着堂前的石柱,想象着当年先生在此讲学的情景。那时的儋州,还是蛮荒之地,先生却在这里开馆授徒。他常说:“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在这天涯海角,他依然造福百姓。堂内陈列着先生的诗文手迹,那些遒劲的字迹中,依稀可见他挥毫时的意气风发。


走出书院往西,便是桄榔庵遗址。这里原是苏轼谪居时的住所,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草空地。我蹲下身,拨开杂草,发现几块残破的砖石,上面还留着当年的纹路。想到当年先生住在漏雨的租房里,为了躲漏雨,夜间曾三次搬床的窘况,那种艰辛实是常人所难以承受的,直到在百姓的资助下修了这个桄榔庵,情况也才有了好转。先生在此写下“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的诗句,将贬谪之苦化作游历之乐。庵前有一口古井,井水依然清澈,传说苏轼常常在此汲水煮茶,与乡民谈天说地。


我们漫步在儋州古城的街巷中,处处都能感受到东坡先生的遗韵。街边的老茶馆里,老人们还在讲述着先生的故事;集市上的小贩,依然叫卖着先生当年喜爱的儋州小吃。我们走进一家老字号的酒肆,要了一壶儋州米酒。酒香醇厚,入口绵甜,让我想起先生“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诗句。很有些穿越至宋朝的感觉。

在古城的尽头,我们寻到了东坡井。这口井是先生为解决当地百姓饮水困难而开凿的,至今仍在使用。井台上刻着"东坡"二字,字迹已经模糊,却依然能感受到先生为民造福的赤子之心。我掬一捧井水,清凉甘甜,仿佛能品出千年前的味道。
看完儋州古城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我登上儋州古城墙,眺望远处的海面,晚霞如血似火,映红了半边天空。由此我想,先生当年是否也曾经常在这里眺望日出日落啊?他望着这片陌生的土地,心中可曾有过思乡之情?但我知道,他早已将他的贬谪地、尤其儋州视为第二故乡了。他在辞别儋州题写《自题金山画像》时,其中的诗句就有“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表明了他不以仕途的成败为意,反而认为这些经历都是他人生的一部分,也是他人生的另一种辉煌。

元符三年(1100年),苏轼遇赦北归,在离开他贬谪三年之久的儋州时。临行前,他写下"我本儋耳民,寄生西蜀州"的诗句,表达了他对海南的眷恋之情。只是非常可惜,他在北归时因体弱多病,最终病逝在归途中的常州,终年65岁。苏轼没能回到京城,成为人们心中永远的痛。

看完儋州东坡文化,回顾先生一生。可以说他是“心在天下,身老儋州”。由此我也匆写了《临江仙·望儋州》的词,以表达对东坡先生的怀念和敬仰:
又遇厄灾风暴起,狐帆远落儋州。
床眠破舍雨随流。
馔无难果腹,历尽稻粱愁。
垂暮不移怜庶苦,兴学弦唱文修。
任天而动永雄赳。
盛名留万世,何必作王侯。
写于2025年2月9日泉城济南
作者简介,二月梅,山东邹城人,研究生学历,山东诗词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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