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花开了
作者：王微波
老王的老伴蹲在福贵花前数花苞时，手机在围裙兜里震了三下。她赶忙掏出手机用手划开屏幕，女儿小满的消息框跳了出来："妈，我怀孕了。"
春分后的风掠过青砖墙头，那株养了十二年的牡丹簌簌摇晃。老王老伴扶着老腰慢慢站起来，看见老王正蹲在檐下给红绳系铜钱。本命年的红绳要系双数，他眯着眼睛数到第七枚时，听见老伴颤着嗓子喊："老头子，福贵要开了。"
八年前的腊月廿九，也是在这方天井里飘着雪霰子。老王把新写的春联往门框上比划着贴，贴到"人兴财旺鸿福长"的"长"字时被女儿的话拦腰斩断："我们决定丁克。"浆糊刷子啪嗒掉进雪堆，老王老伴怀里那盆刚分株的牡丹苗跟着晃了晃。
"这株叫'福贵'，洛阳来的。"老王老伴后来总这么跟邻居解释。可十二年过去，院里其他牡丹都开得热闹，唯独这株始终蜷着青涩的骨朵。老王常对着它叹气，说怕是水土不服。只有老伴知道，每年惊蛰她都要往土里埋一包女儿寄来的复合肥——小满在跨国药企当总监，总捎些瓶瓶罐罐回来。
今年除夕守岁，小满突然说想要孩子。火锅腾起的热气里，老王手一抖，《五粮液》洒在簇新的唐装前襟。老伴低头搅着醪糟汤圆，瞥见女儿腕上系着本命年红绳，和她去年在广济寺求的是同款。
二月末的月光漫过女儿房间的飘窗，母亲端着桂圆茶进来时，小满正在翻相册。妊娠六周的B超单夹在中学毕业照里，黑白影像像枚模糊的贝壳。"其实早该要的，"小满摩挲着相册压纹，"可每次升职都像在钢丝上跳舞......"
惊蛰那日清早，老王发现福贵花苞裂开道胭脂色的缝。他慌慌张张去喊老伴，却见老伴抱着手机在哭。廊下画眉鸟扑棱棱飞起，带落的海棠花瓣飘进聊天界面，最新消息是女儿发来的胎心监测图：一朵跳动的火焰，正叩响春天的门。
作者简介：王微波，退休公务员，爱好文学，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在中国诗歌网发布诗歌百余首，在省市报刊发布散文多篇，获国际诗词协会、国际诗歌网第三、第四、第五届《中国最美游记》奖，获2021首届《盛世千蕴杯》中华诗词诗歌大赛三等奖。《世界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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