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间小屋里的寒假
作者:应钟
黄河故道边苏北农村的夏天是恬静而充满生机的。我们各家的房前屋后都有枝叶繁茂的槐树、榆树,梧桐、或极受欢迎的枣树等。沿着河岸有成排成排的杨树,一阵风来,硕大的叶子发出哗哗的声音,把缓缓东去的河水反衬得很安静。荷塘周围的柳树,树干大多向池塘倾斜,随风摇曳的枝条像要伸手与娇艳的荷花打招呼。
在人们忙着秋收秋种的不经意间,这些树叶就开始纷纷飘落。只需一阵秋风加之一场秋雨,满眼皆是光秃秃的枝条,高处枝桠间的鸟窝也就完全暴露了出来。我们有时会捡到还不能飞的小麻雀,捧在手心里带回家,把它放在一团棉花上,给它喂一点馒头屑。这就意味着我们要进入清冷而且没有太多色彩的冬季了。冬天里孩子们最盼望的自然是寒假里的春节,隔不了几天就会扯扯大人的衣角问:“还有多久过年呢?“春节不仅有好吃好玩的,还有可能见到不期而遇的人,碰到意想不到的事。
高二那年的寒假开始了,我抱着平时放在学校的书本笔记回到家时看到在外地工作、多年未回老家的三爷爷在我们家。他看着我把一摞书本丢到了床上的枕头旁边,就转脸对我父母说:“看你们家人多地方小,又忙生意,孩子都没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的地方。让她去我家吧,她亮叔也从北京回来了,可以给她辅导一下功课。”我有点吃惊,而且不肯定父母会如何回答。年前家里的生意很忙,我虽然很少像姐姐和妹妹们一样帮母亲看生意摊,但可以往街上送送东西,可以如往年一样和姐姐一起准备年货,比如蒸馒头、炸丸子、包饺子。三爷爷的年龄虽然没有比父亲大很多,但我们家族的人几乎不对长辈说“不”字,加之父母也可能认为三爷爷说的有道理,所以当天下午三爷爷就把我带到了他们住的乡下。
在唯成分论的年代里,三爷爷一家迫于生计离开在我们小镇上的老宅,搬到了三奶奶娘家的村子边上安顿了下来。他们的家在一小片树林里。在这大冬天里,树都没了叶子,我只认出那棵歪脖子的是枣树,其它的或粗或细,但都高高的,把枣树两侧东西相向的两间屋子衬托得有些低矮。西侧的屋子算是一个大房间,门是靠北墙这边开的,进门放了一张小床是为我准备的。靠房间的南墙放了一张大床,是三爷爷和三奶奶的住处。枣树东侧的屋子要小很多,里面放了一个煤球炉,一张桌子,和一张单人床,是在北京上大学的亮叔回家时的临时住处。东边的这间小屋就成了书房,或者说是亮叔陪我复习功课的课堂。
无论是有和煦的暖阳还是纷纷飘下的雪花为伴,早上我自己都会花点时间背背英语课文或单词。之后亮叔会列出一些数学题让我演算,或者拿着物理书让我讲出某章某节的定理或定义。休息或等着三奶奶喊我们吃饭的功夫就听亮叔聊他在北京的大学里的故事,比如他们在同乡会上如何用我们老家方言来判别谁和谁是更近地缘关系上的老乡,能把我们的方言在黑板上写出来的同学可以得小奖品。我就此想象着大学生活的样子。我还有时间读读亮叔从北京带给我的书。那本《如何提高记忆能力》的书中提到的“运动记忆法“使我受益匪浅。晚上睡在西屋的小床上,听三爷爷和三奶奶聊我们家族的陈年旧事,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三爷爷和三奶奶有时对什么事情有不同意见,会吵来吵去,直到三奶奶说:“别说了,孩子该睡觉了。”其实,他们的“吵架”是如此的和风细雨,根本影响不到我。
没有上课、下课的铃声催促,完全按自己的爱好和节奏学习的日子是快乐的。平静、充实而愉快的十几天飞逝而过,大年三十的下午亮叔把我送回了家。街上的生意已经收摊,父亲像往年一样忙着贴春联,年货都已备好,姐姐正在和面准备包初一早上的饺子。擀饺子皮多年以来都是我的专职工作,加上因自己偷闲了这么多天心里有点内疚,所以赶紧洗手开始帮忙包饺子。我不知道这以前从未有过的温馨宁静的寒假对我后来的升学有多大影响,但我感受到了来自家族长辈的关爱,体会到了他们诗书传家的美好愿望。这份爱和期待给了我努力学习的力量。
三爷爷、三奶奶已经故去。亮叔和我也相距甚远,已是多年未见。但那片树林、那两间简陋但温馨的小屋、那个再难复制的寒假一直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暖暖的感觉。
作者简介:应钟,女,大学里学的是工科,却如饥似渴地阅读中外文学名著。工作的性质是教学和科研,写的是科技论文,但一直有写日记和随笔的习惯。现在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分享出来,希望与更多人交流,与大家一起进步和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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