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与石榴的流连

鹿  麟

每到仲春时节，就盼着院里的石榴树开花。因为她是院子里最喜兴、最长久的花，连开两三季儿，而花儿却伴着硕果流连不断。

从三月到五月，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而且都说最美人间四月天。赞美的是梨花飞雪、桃花满天、和樱花盛开时花海的唯美。那春机盎然的景象、那陪红梅度过寒冬后的和暖，陶醉过千万人的百番心怀，抚慰过众多失意后寄望未来的心灵，这是人们对春的眷恋。

每到这时，便会带着对平民四合院特有的温情，分外关注院中那棵多年的石榴树，和每年榴花盛开时的妖红浓艳。滋润着春风吹沐后的惬意，再享五月似火榴花的美丽。

石榴树：从三四月着花，绵延怒放到五六月份，甚至七月里还见花朵的影子。满树的红花，浓艳似火。四合院里满园的春花象月季、海棠、和高悬在院墙上、婀娜垂摇的蔷薇，都被这火红的榴花给比下去了。倒也柔融进了春色之中，如合弦或和声的遥相呼应，变成春光交响曲，而火红浓艳的榴花便是主声部。

此刻，在陽光照耀的榴花树绿荫下，在透明的阴影反光中，饱经苍桑岁月洗礼的老树干，皴皮皱褶中，竞然会发出嫩嫩的新枝，紫色枝条的嫩梢上长出了油亮亮的新叶。院儿中青砖镶石的路面，和窗下石基的隙缝间，在沥沥春雨后，绿苔逢润而生。毛绒绒的鲜绿的苔花，渍着晨露的珠光，在光影的摇曳中，点缀着五月的春色。

不经意间，屋檐下笼中的黄雀，在欢快的自鸣得意时，发出清脆的哨一样的叫声。抬头望可见早开的榴花，已有若干花萼下悄悄鼓起了七大八小的，“石榴娃”的小脸儿，娇嫩而饱满，予示着石榴的丰收。俏在它脸上，喜在我心里。

在满树欢旺的叶丛中，榴花越开越盛。肥美的石榴叶放着油亮的绿光，簇拥着被人们比喻为迷人“石榴裙“的榴花，在大自然生命的合声里，怒放着火一样的热情。

清风徐来，阳光明媚，脑海中会由然而迴想起“热情似火“四个字，恍惚间响起“踢踏舞”鼓点的节奏，那是对西班牙舞的回忆，也是最美的回忆。

舞者侧身迷濛着双眼，凝视般张望着远方，挺着胸膛、耸动着双肩、或击掌或伸展扭动着肢体。随着音乐的旋律而翩翩起舞，哒哒、哒、咚哒，哒哒、哒、咚哒……，不间断的在进、退旋转间，变幻着高贵而姿意优美的舞步。

所以，当你真心实意的观望、面且喜爱上榴花，你便理解了有多少人会拜倒在石榴裙下的俗言，产生对美的善意的欣赏。如今每当走过楼门口的石榴树，从她着花到盛开，一路想来，情不自禁会想起儿时，四合院里那棵老树。想起那骄陽下朵朵艳红的榴花，但眼下这棵门前树，却是在半阴半阳下、只有进入六月太阳直晒时节，才能尽享阳光的恩泽。而树上的榴花，却都依然艳丽。所以，这也使石榴树的肢体，为爭阳光而分外妖娆、伸展出迎客松般的姿态，别有情緻。

看着石榴树从榴花盛开，直到胚果长大，七大八小、个个争先恐后成长的石榴，心中无限感慨。那棵棵石榴油亮饱满，有的像涂了腮红，透出羞涩的娇柔。象青春正旺的少男少女，寄望着树主人的友爱親朋的殷殷期待，英气勃勃。

臨近中秋，早熟的石榴已悄悄裂开笑口、露出晶瑩的皓歯。迟开的最后的榴花，恋恋不捨的在半开中凋落。我忽然感到，这曾经似火的榴花，能在果熟时还依恋着、流连着，这优美的依恋的情景令人难忘。

当夕阳的霞光，远照到石榴树上，已变的渐逐稀疏的树叶，则形成纷乱的花影，让人在逆光中恰能感到这秋日的光彩。

不知谁家的窗口中，此刻飘出了旧日的老歌：“南屏晚钟，随风飘送，它好象是吹呀、吹醒了了相思梦……南屏晚钟……“。这歌声十分应景的伴着怀旧的畅想，成了对榴花与石榴相映流连情景的配曲。象那钟声连绵的回音，引发人们对人生的遐想。

啊！热情的石榴花，快乐的石榴花……

鹿 麟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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