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枣

李维军

我的故乡在盛产博陵大枣的肖庄镇，故乡的醉枣味道香醇，令人回味。

醉枣是用纯正的博陵大枣制作的。在枣树上自然成熟的博陵大枣，红彤彤的，我们称之为“红溜溜”；只在枣蒂上红的，被称为“红眼圈”；半青半红的，被称为“红屁股”，这些枣，都可以用来制作醉枣。

每当过了中秋，秋风凉了的时候，也就是博陵大枣成熟的时候，枣树上，红红的枣子，沉甸甸地压弯了枝条。母亲取来吃完罐头的罐头瓶，用水清洗干净，控干水分，取来只碗，倒上少量的白酒，把从枣树上摘下的鲜枣，枣屁股在酒中轻轻一蘸，然后把它放到罐头瓶内。装满罐头瓶后，旋紧盖子密封住，不让它透气，然后把它放到窗台上，静等时间地发酵。

刚刚装到瓶里的枣子，红的，青的都有，等过上几天后，就都慢慢地变成红的了，枣子的外皮鼓涨得发亮，光滑细腻，像颗颗红艳艳的宝石，看上去就让人垂涎欲滴。我每天都要围着它们看上几次，有时还忍不住把鼻子凑到瓶口去闻一闻香味，母亲看到总会笑骂:“小馋猫，时间还不到呢!等到了时间让你吃个够。”的确，时间不到，醉枣是酿不成的，虽然看去红通通的，可一吃不但硬邦邦的，而且有一股辣辣的奇怪味道，不好吃。

经过一个多月的等待，醉枣终于酿造好了。一打开瓶盖，远远地就可以闻到酒酿的醇香，拿起一颗，放入口中，枣的香甜，充盈着口腔，酒酿的醇香，充溢着鼻腔。吃完后，那甘甜香醇的味道，久久还在嘴里保留着。母亲不敢让我们小孩子多吃，说吃多了能吃醉，像喝醉酒一样。母亲的话是对的，有几次我贫嘴，多吃了几颗，头就晕乎乎的，脚轻飘飘的，眼皮沉重，结果一觉睡了许久才醒，梦中还在吃枣呢。

醉枣的瓶子如果密封得好，存放一年醉枣都不会坏，而且像酿酒一样，随着时间的酝酿，时间越长越醇香可口。

长大后，我到城里工作，远离了故乡，时常想起母亲做的醉枣。曾经买了鲜枣，学着母亲当年制作醉枣的方法，自己制作醉枣，结果做不成。究其原因，是枣不行。现在的果农，为了让枣子好看，个大，提前就打膨大剂，为了枣子早上市，挣个好价钱，枣子还未成熟，就打着色剂。枣子看上去又大又红，很好看，可是糖分少，甜度低，发酵不成，也就制作不成醉枣。

后来，老家的亲戚捎来几斤老家成熟的博陵鲜枣，咬上去嘎嘣脆，香甜可口，吃了几颗后，我忽然想起做醉枣。于是手脚麻利地找来可以密封的玻璃瓶和价值昂贵的高度白酒，学着当年母亲的做法，制作了几瓶。但是，我发现密封在玻璃瓶内的枣子，许久了，还似刚放进去的样子，红的红，青的青，并且清楚地看到，有些枣子流水变瘪，明显是变质腐烂了。打开瓶子，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醉枣没做成，反而白白糟蹋了几斤好枣子。后来，竟其原因，发现是因为酒不行，现在的所谓白酒，不管价格高低，大多数都是酒精勾兑而成的，不是以前的纯粮酿造酒。也就是说，现在的酒，根本就起不到酒引子的作用，引不起枣子发酵，就做不成醉枣。

我不甘心，又曾尝试做过几次醉枣，可次次失败，醉枣的味道只能在记忆去找寻了，由此让我想起几歌词:“我想去桂林啊，我想去桂林，可是有时间的时候我却没有钱；有了钱的时候我却没时间。”此时我就是这样，想做醉枣，有了好枣子，还要有好酒才行，两样缺一不可。就像歌词唱的，有钱有时间，才能桂林成行，达到目的。

今年年初，朋友送我十斤散装酒，没有牌子，也没商标，说是自己酿造自己喝的，绝对粮食酒，喝着还可以，就送我尝尝。这又勾起我做醉枣的欲望。酒有了，可枣子要等，于是盼望秋季快快到来。

秋季终于到了，家乡肖庄镇政府也给力，举办了“博陵大枣采摘节”。于在一个星期天，驱车赶回家乡，那一树树红彤彤的枣子，真是诱人啊… …

这一次，醉枣真的让我做成了，打开瓶口，闻到醇香味道的那一刻，激动得我内心狂跳，咬上一口醉枣，忍不住激动地泪流，这，就是记忆中母亲的味道啊！

作者简介：李维军，自由职业，爱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