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曦
文/芦苇
晨光的玄影隐隐约约的被投射到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窗户上。此时,远处隆起的房子和连绵起伏的山,被一层若有若无的乳白色雾团团围住,说是若有若无是因为站的的角度不同就会有不同的视觉错差。假若正面对着阳光是看不出乳白色的雾;假若侧身对着,一层又一层的乳白色雾叠加起来显得十分的浓郁。此刻,一些小房子和山仿佛安然的熟睡在母亲的怀抱里。而鸟鸣声由远及近,声音虽小但足以穿透轻盈隽永的白雾和晶莹剔透的玻璃窗,随之稳稳地钻进曹轩的耳朵里。
曹轩慢悠悠的从散发着百合花味的睡梦中苏醒。其实她几乎留恋梦中的一切,梦给予她现实中不曾拥有的一切,她觉得梦里的世界与现实的世界是颠倒过来的,此岸与彼此的界限无法用可以描述的意识来分清楚。如果没有鸟鸣声的打扰,曹轩不会主动的离开梦里的世界。
印有雏菊的白色被单被拉到床的一侧,她睁开眼的瞬间,晨光以最温柔的光束抚摸着她的整个脸颊,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从脸颊轻轻划过,她顿时产生了羞涩感,白皙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似一朵春日刚刚绽放的桃花。鸟鸣声断断续续的溜进窗内,她从床上起来,径直的走向窗户。窗外的一切仍然处于深深地睡眠中,浅浅的乳白色雾热情的拥抱着凌晨五点钟的整座城市,偶尔从朦胧的雾里传来一声汽笛声,好像特意为这座安静的城市带来即将的喧嚣。
曹轩尽情的享受着如此来之不易的时光,她的眼眸落于镶嵌在天边的朝阳上。她看过无数凌晨的太阳,然而今天的朝阳并非像往昔一般耀眼。
她的瞳孔可以放大到平时的几倍,但依然可以直视。源于太阳的周围围绕着一层乳白色的雾。此刻,太阳像娇羞的女孩远远地躲到雾的身后,这样可以大大减少光的投射,以至于光的温度也减弱了许多。随着太阳缓慢的移动,曹轩的视线也跟着移动,像猎手紧跟着猎物一般,她丝毫不肯放松,仿佛瞬间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太阳的光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由柔和变成刺眼,但曹轩依然可以直视。这种微妙的变化并不能用眼睛直接看出来,而当太阳的光线柔和的从脸上慢慢地挪步,一点一点的渗进每一寸肌肤,曹轩就会敏锐的捕捉到。就在刚刚曹轩奢求般的吮吸着光线所带来的微妙变化时,乳白色的雾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慢吞吞的变成一丝丝烟,悠扬曲折的身姿让曹轩不由自主的打量了一下身体,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随即又将视线投入到窗外。
乳白色的雾已经蒸发了许多,整座城市的面貌在烟雾缭绕中羞羞答答的显现出来。曹轩来到这座城市已经四年了,她初次觉得这座城市像位刚刚出嫁的姑娘,何时像今日这般的拘谨和羞涩了?
雾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弥留在半空中的最后一缕烟正处于半消失的状态中。仔细再听,鸟鸣声还有,只不过由起初的清晰变得模糊,更分不清是什么鸟在叫了。汽笛声开始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嘈杂声在不远处传播。一条半隐半现的大街一直延伸到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这时,已有稀稀疏疏的行人在走动。住在居高临下的小山上,曹轩对城市的蠢蠢欲动一目了然。
乳白色的雾早已离开这座熙熙攘攘的城市,人流似海浪一波紧跟着一波。太阳的光和往日没有了任何区别,冷冽的光射下来似箭穿透了整个身体。城市俨然不是先前的姑娘了,而是成为真正的妻子或母亲。曹轩下意识的收敛视线,她不敢再直视太阳了。整座城市被光芒万丈的艳阳包裹,隐约之中,曹轩感到这座城市被困于没有设限的牢狱里。
暮春之时,北方的寒气依然带有冬日的刺骨,万物的生长并非人们想象中那么快。而十分缓慢的生长,让北方的人意识到正真的春天还没有到来。而曹轩居住在南山小屋,这座山在城市的南面,阳光充足,雨量适中,最让人倾心的是环境优雅肃静,百日之内无人叨扰,是一处修养身心的僻静之地。
曹轩已在此处停留三月之久,三个月以来,几乎没有听到过一声鸟鸣,也没有见到过乳白色的雾,但就在今天早晨,曹轩不仅听到了鸟鸣声还是欣赏到了雾,这让她对大自然有了一种亲切之感,犹如多年未见的故友。
今天是曹轩回到城市的日子,三个月的南山隐居生活结束了,今日的鸟鸣似乎在为她践行。她看到窗外人声鼎沸的城市与撩拨人眼的太阳,一种无名的陌生感从窗外飘进她的内心深处。

作者简介:
芦苇,本人是95后,热爱文字,喜欢写诗、写散文、写小说,作品见于《诗刊》《葫芦河》《小诗界》等报刊杂志,获得过第三十六届樱花诗歌二等奖,第三十六届全国大学生散文一等奖和二等奖,第四届三亚杯金奖,首届国彩杯电视网络大赛银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