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那些事
文/周丕奎
2024年的冬天,与以往有些不同,既没有细细冬雨,也不见银装素裹的雪景,让人们感觉不到冬的寒意。
由于大环境的原因,百业萧条,生活平静的好似让人有些茫然若失。极像是一头老黄牛,拉着一辆陈旧的木板车,低着头不紧不慢的前行,前行,,,,。
如今的乡村,虽道路硬化,房屋整齐化一,环境也变美了许多。却不见了孩童们追逐打闹,也少见了人们忙碌喜悦的身影。唯一不变的是三,五成堆靠墙角的老人,或坐或立的在闲聊。平静的生活,只有不经意间的偶尔抬头,墙壁上闪烁的日历‘噢’!这才感觉到年的脚步,已悄然来到。
记忆中的年,总是在白雪皑皑中,隆重的来到。进入腊月,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合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便有了浓浓年的味道。
上世纪七十年代,生活虽有好转,但依靠生产队,分到那一点点少的可怜现金及口粮,依然满足不了,人们的生活需求。所幸分有自留地,于是,这额外的收入,却成了主要经济来源。家家户户自留地,基本都种上菜、烟叶等经济作物。我们这地方盛产香菜,过年的一切费用,自然就落在了香菜身上。到了腊月初,便到了卖香菜的时候。早上四点左右,村庄的灯光便相继亮了起来。把晚上化冻收拾好的香菜,绑在自行车上,匆匆吃上几囗热乎饭,踏着积雪,伴着月光,满怀期待的出发了。大多都去附近集市,极少一部分人,为了卖个好价钱,而选择去五,六十公里外的城里。
那个年代,兄弟姐妹众多,拥挤在又矮又小的半土房里。常年累月的烟熏火燎,使本就不太明亮的屋子,显得有些昏暗。于是,每到腊月底,选一个好日子,全家动手,把家中瓶瓶罐罐搬入院子里,仔细擦拭。父亲则用新扫帚,把墙壁四周、房梁、墙角等,清扫一遍,然后,在屋子中央,点燃一小堆柴火,冲淡一下屋中的灰尘。扫灰的过程,既脏又累,常常忙到下午三、四点,而顾不上吃中午饭。当物归原位,焕然一新的感觉,又有着別样的喜悦。
到了腊月二十五、六,母亲则忙着一大家子正月里的伙食如:年糕、面食、豆包……。也不记得从那年起,我便给母亲打起了下手。我的活儿单调,却不轻松,那就是一一揉面。尤其是过年的贡品,加水少面硬,不下大力气是揉不匀的。母亲做贡品的馒头,总是分出黑面、白面,黑的做里,白的做表。每当此时,也有意无意的告诉我:“有里有表,以后出人讲道理,懂分寸”。可我却总以为,不过生活所限罢了,却也不敢说出口。那时候的孩子,规矩多,乱说是会被责骂的。
大红的对联,增添了节日的喜庆。那时的对联,全是用毛笔书写。而父亲的毛笔字,远近闻名。每当这时候,总会有邻里乡亲拿着红纸,请父亲代写。父亲写的时候,也是让我打下手,用废镰刀头裁纸,仔细计划拿来的纸张。写对联时我打下手,先用两只小手,分別压住上面两边,随着字数的增加,而缓缓上拉,待得一联写好,我便小心铺在地上凉干。满满一地的对联,竟无从下脚。看到写好的一幅幅对联,对父亲的书法羡慕不已。义务为乡邻写对联还要搭上时间、毛笔、墨汁,真是无私奉献啊!
临近过年,拥军优属,是最热闹喜庆的场景。在新年的前一天,村里会组织一大帮人,敲锣打鼓,抬着置办好的一份份年货,送给军属,有当兵的人家。每到一家,首先把门边挂上<军属光荣>的小红木牌,赠上慰问品,每到一处,总会围满看热闹的人们。我大哥那时也在部队,我家自然也成了被慰问的其中一员。那种自豪骄傲的感觉,至今回味犹甜。
年前最后一个晚上,母亲总是催促我们早睡,可兴奋的心情,却让我毫无睡意。早上醒来,枕边放着母亲叠的整整齐齐亲手做的新衣服。那时候,只有过年才能有一件新衣服,其兴奋的心情不言而喻。
到了傍晚,凡是家中的男孩,都会去村口,请祖先们回家过年,我们这称为<请年>。带上几叠烧纸,拿上几柱香,燃放完鞭炮,朝着祖坟的方向,磕上几个头,高呼几声“老爷爷,老奶奶回家过年喽”
此刻开始,年的帏幕正式拉开。
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迎财神,吃水饺。水饺中包有几枚或十几枚不等的硬币,谁吃的硬币多,寓意着新年,谁的财运旺盛。水饺中还有红糖馅的,谁吃到了也是乐不思蜀。等到吃完水饺,男孩子们提着灯笼,满大街去寻找人家放鞭哑火的鞭炮,有点引芯的可以燃放,没有引爆的当成玩具手枪的弹药。
正月初一,便被大人们早早喊了起来约上家族的伙伴们,挨家挨户去登门拜年。在拜年的过程中,凡是在大街上,见到每一个人,都会亲切的互喊“过年好”!但凡大一些的家族,拜年就得整整一上午。
初二,开始走亲戚。在年龄稍大一些的带领下,兄弟姐妹们,提个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竹篓子,踏着积雪,冒着寒风,去舅舅舅妈家拜年。为了走近路,经常在农田中穿过。一路上随处可见串门的人群,在风雪中行走的孩子们欢声笑语。到了亲戚家,中午又是茶,又是菜,又是酒,美餐一顿。下午回家的时候,话题最多的是,收到压岁钱的多少。条件好一些的给一元,差一点的给五角,最困难的亲戚给二角。直到走完最后一家亲戚,竹篓子里的面鱼,原封不动,只有几个苹果,却变成了黑褐色。所拿的东西,只为好看,没有谁会留一点的。那个年代条件都不好,正月串门带的礼物都不留,留了下串下一个门就没东西了。
正月十五是新年的结尾,也是狂欢的时刻。我们这有个习俗,傍晚,都会去给祖先的坟头送去烛光。俗称‘送灯’。到了晚上,吃过水饺。喜欢放烟花的人,就会把早就把自己研好的烟花,俗称’泥锅子‘拿到街上。待得大街上站满了人,就会兴高采烈的燃放。这种烟花须自己制作也是很麻烦,研药可是个技术活,研不好就会炸烟花的屁股,放的人尴尬,看的人扫兴。而研的好,就会越窜冒的越快,越拔越高,久久不息,使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伴随着四面八方的璀璨烟花,给欢庆的春节,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而年味却变淡了许多,许多。甚至感觉不到年前的那份期待,也感觉不到年后喜悦心情。仿佛与平日里没有了那么大的差别。有的却是感觉,又长了一岁,脸上的皱纹与白发,又增添了些许罢了!愿你我他蛇年吉祥,巳巳如意!(部分图片来自作者提供,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周丕奎,农民工,长年与钢筋打交道,也做点小生意。喜欢文学,偶尔有感而发,感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