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娃哭爹

        小说/许刚（山西）

憨娃，确有其人。

憨娃，家住黄河边。憨娃其实不憨。之所以人们叫他憨娃。这跟他的不幸经历有关。

      憨娃爹，是三代单传。到了憨娃这代。憨娃奶奶格外在心。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憨娃奶奶对憨娃那叫是一个溺爱。

在憨娃两岁多时，因脑膜炎而落下后遗症，导致智力障碍。

     憨娃因脑膜炎发高烧，憨娃他爹想带憨娃去医院看看。可憨娃奶奶却说，憨娃是得了邪病，请了一位村里人所谓的神仙，来家里驱驱邪气。可两天时间过去了。憨娃的高烧并没有减退。憨娃他爹对他奶奶是百依百顺，特别的愚忠。憨娃的奶奶说啥就是啥，儿子从不违逆。就是憨娃奶奶说的是错的，憨娃他爹也听他娘的。憨娃的娘，曾经提出去医院给憨娃看看，却被憨娃的爹给制止了。憨娃的爹对憨娃得娘说:“咱娘说憨娃是中了邪了，只要让大仙驱驱邪就好了。如果不听娘的，去了医院，会惹娘不高兴的”。

憨娃娘也不再坚持，三天后，憨娃的病情加重，口吐白沫，憨娃爹才带憨娃去了医院。但已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憨娃的脑子由于持续的高烧，已经出现了不可逆转，留下了后遗症。

     话说回来。憨娃除了智障外，身体也没有什么毛病。憨娃这孩子，还挺听话的，大人让他跑个腿，取个啥的，他还挺利索的。憨娃还挺招人喜欢的。村里的老年人，看到憨娃，都摇头叹息。“唉，好好的一个娃，白瞎了。”

     憨娃的爹娘，总觉得亏欠孩子的。所以对憨娃格外的宠爱。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憨娃十五岁时，憨娃的爹在地里浇地时，不慎掉进地里的暗钻眼里，摔断了腰，还有左腿。因被人发现的迟了。憨娃的爹就这样走了……憨娃的奶奶哭的死去活来。憨娃的爷爷承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现实，从此卧床不起，病倒了。憨娃的娘接受不了这种打击，得了失心疯了，从此村里多了一个疯子女人。一年后，憨娃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了。

     憨娃可恓惶了。从此憨娃成了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后来，因憨娃是智障人，被社会福利院收养。

     说起憨娃哭爹，那会让人们笑出眼泪来。不信，你听听。憨娃的爹不幸身亡，全家人陷入极度的悲痛之中。就连村里的人都觉得可惜。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了，一个家就散伙了……

   憨娃爹出殡的那一天，憨娃嘴硬，光知道流泪，就是不会发声。在一旁的妗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把憨娃拉到一边，把一颗土钉子塞到憨娃的口袋里，并交代憨娃，想不起哭啥哩，就摸一摸装在口袋里的土钉子，这不就哭出“爹”了嘛！

     可是让憨娃的妗子和所有人没有料到的是，憨娃没有哭出“爹”，反而哭出来“四愣八瓣硬榷確”。憨娃的哭声惊动了他妗子，也惊动了所有来为憨娃爹送葬的亲朋好友，还有村民。憨娃妗子赶紧上前，拦住憨娃，呵斥道:“憨娃，你在哭啥哩？”憨娃委屈地说:“我在哭四愣八瓣硬榷榷哩”。“好我来憨娃哩，我叫你哭爹哩，你……”憨娃妗子气的都快要跳起来，在地上直跺脚。

   憨娃，终于哭出了“爹”。憨娃的哭声，撕心裂肺，让那天送埋的人无不落泪……

     憨娃哭爹，成了人们茶前饭后的笑耳。可我每当听到这个并不好笑的故事，心里仿佛在流血……

    我时常为憨娃的不幸而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