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培中
春节是中国人心目中最隆重的节日。平时分居各地的亲人，能在春节与家人团聚是一件幸事，甚至是一种奢望。
蛇年春节，为了团圆，亲家公亲家母及其大女儿全家老小，包括其大女儿的公公婆婆共七口驱车千里，先后从西安、上海赶来青岛过年。我儿子三口小家也从青岛市南区八大关穿过海底隧道，向我们居住的青岛西海岸新区集中。亲人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平日里只有我们老两口独居的独幢别墅小院一下子热闹起来。
年夜饭，在我们绍兴老家叫“分岁”。因为年夜饭是一年中最后一顿饭，成为旧年和新年的分岁岭，所以把年夜饭叫作“分岁”。不管什么叫，除夕晚上这顿饭无疑是过春节的重头戏。是一年之中家人分享丰收喜悦、团圆相聚、回顾展望、祝愿祈盼的最佳时刻，也是传承和促进家族文化、民族传统的最佳时节。
亲戚远道而来，人数多，龙蛇交替之年的年夜饭，我格外重视。因此，我从腊月初就开始筹划吃年夜饭的地点和菜谱。
说实话，在居家空间有限，人数较多的情况下找个像样的饭店，订个豪华包间，不失为最省事、最简单，也被认为最有现代感、最具档次的办法，不仅相对气魄，而且省去了烧菜做饭的麻烦，也能改变一下饭菜的风格和口味，但不足之处是对食材质量疑虑较多，也缺少过节的体验，缺乏家的感觉。而年夜饭在家中吃，虽然操心多点儿，大家忙乎点儿，但吃得比较放心，而且比较充实，有家的温馨、味道和感觉。因此，在家中吃年夜饭成为迄今为止我一贯的选择。
我家小楼分三层。三楼是供奉区和健身区，虽剩余空间最大，但从一楼厨房把全部饭菜、碗筷端到三楼，多有不便。二楼是卧室和书房，显然不宜。因此，设在一楼最为合适。一楼西侧会客厅被十二件套大红酸枝红木家具、十几盆大花和电视柜等占据，所剩空间无几。东侧餐厅一侧整个墙面是餐边酒水柜，长方形鸡翅木餐桌容纳十人以上比较拥挤。开放式挑空中厅较大，除大型鱼缸、钢琴和红木圆桌外，仍有较大空间。把除夕家宴设在这里无疑是最合适的。
根据中厅所剩空间，我们把平时很少使用直径180厘米的红色杉木圆桌与原先摆放在中厅直径120厘米的红木圆桌接起来，拼成一个葫芦形餐桌，这种设置不仅最大限度地利用了中厅的空间，而且颇具象征意义，成了名副其实的葫芦宴。
葫芦在我国具有十分美好的寓意，人们通常称“宝葫芦”。一是与“福䘵”谐音，象征“福䘵双全”；二是其口小颈细，独特的形状被认为既可吸纳天地精华与灵气，使人延年益寿，又可收降邪气，辟邪驱鬼；三是其圆润饱满，象征富贵和平安；四是其形状犹如书卷和乐器，象征多才多艺、学识渊博；五是两个圆球连为一体，亲密无间，象征家庭和睦、夫妻恩爱；六是其藤蔓绵延、果实繁茂，象征多子多孙、家族兴旺。
春节所需食材，从小年前开始陆续采购。亲戚们又从外地带来不少。除了装满家中大容量海尔冰箱和澳柯玛冰柜外，食品储藏室里的货架上堆成了小山。
年夜饭既然被认为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顿饭，家家户户自然都要做最好的菜，最多的菜。绍兴老家讲究“分岁”的菜不能少于十个，叫“十碗头”。多多益善，但必须是双数，以图吉利。
除夕上午，根据现有食材、参加家宴人数，大家一起选中了东西南北兼顾、山珍海味都有、咸甜酸辣结合、荤素主副搭配，色香味形均佳的十八道菜肴。
为了体现我国传统节日的民族文化特色，除了做好每一道菜外，我采用与菜肴形、色、意、音相同或相近的成语，为每一道菜取一个富有象征和寓意的名称。例如，根据扇贝清蒸后贝壳张开的形状，把“清蒸扇贝”取名为“开门见喜”。寓意新春伊始，喜事临门；根据大虾清蒸后由伸直变弯曲的形状，给“清蒸（海捕）大虾”取名为“能伸能屈”。寓意人在生活中不仅要有坚定和执着的信念和毅力，而且要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和策略；根据荷兰豆的绿色和山药的白色，把“清炒素鲜”取名为“荷塘月色”，体现荷与月，绿与白的清纯，也寓意本家小院荷塘、月影、小桥、白栏、木亭、幽兰之清雅；给米类、谷类、干果类多种食材蒸制的“八宝饭”取名为“五谷丰登”，寓意风调雨顺、硕果累累、百业兴旺、民富国强；给“肉末刺参”取名为“斗转参横”（注），“参”“参”同字同音，寓意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就要到来，曙光就在前头；把“清蒸（阳澄湖）大闸蟹”取名为“勤勉不懈”。“蟹”、“懈”异字同音，寓意做事要持之以恒，坚持不懈；把“松鼠鱼”取名为“年年有余”。“鱼”“余”也是异字同音，寓意生活衣食无忧、连年富足等等，不一而足。并且提倡大家在餐桌上继续为每一道菜取出更形象、更贴切、寓意更深的名字，用掌声给予赞赏和鼓励。这不仅增加了大家品尝每一道菜的兴趣，也可以通过成语，扩展孩子们的文化知识，启迪他们积极向上的精神。
从除夕中午开始，根据个人做菜技能，采取自告奋勇的办法，由四位“主厨”先后报名掌勺，每人负责若干道菜的制作。采用蒸、煮、煎、烤、炸、煸 、焖、烩等手法，做出自己的拿手好菜。其他人一起动手，或洗或切或取或端。好在厨房不小，气、电炉具均有，蒸、炒、炸、炖锅齐全，盆、碗、铲、勺不缺，20平方米左右的空间，足够五到六人穿梭忙碌。
除夕家宴除了丰富的菜肴，酒品也是不可忽视的。我选择了一坛十斤装“女儿红”绍兴老酒。这是十二年前，儿子结婚时老家亲戚赠送的八年窑藏名酒。
除夕下午四时左右，大家把刚开坛的老酒和刚出锅的菜肴端到三楼祖宗堂，首先供奉孙家祖宗。家人按老小顺序，整衣、烧香、跪拜、许愿。念祖宗创业之艰辛、持家之勤俭、为官之清廉、待人之诚厚、做事之勤勉、养育之恩重。每每缅怀追思，泪眼婆娑。不忘祖先恩典、牢记淳朴家风、自检有所不足，扬起奋发之帆。
下午六点，天色渐暗。小院院墙上面的柱灯、亭里挂的宫灯、葡萄架上悬的彩灯、墙上树上缠绕的线灯、大门两侧挂的大红灯笼同时点亮，楼内各室灯火齐明；宴会厅大鱼缸中草碧水清，鱼游浅底，悠闲自在；花几上的盆栽国兰婀娜多姿、幽香飘逸，花瓶上插着的洋兰，雍容华贵、五彩缤纷；大厅上方的枝形吊灯暖光柔和，一片温馨气氛。餐具、菜肴陆续被端上桌，家人和亲戚在葫芦桌前一一就座。
“辰龙腾飞送旧岁，巳蛇起舞迎新春。
今天，王家、张家在我孙家寒舍相聚，共进龙年除夕晚宴，齐迎蛇年春节，既打破了各家必在自家过年之旧俗，也解决了佳节思亲亲在外之困惑，实感荣幸、欣慰和喜悦。值此龙蛇交替、万象更新之际，祝各位家人春节快乐、蛇年大吉、万事如意、阖家幸福！祝退休的，老有所乐、安享晚年、长命百岁！祝工作的，事业兴旺、财源滚滚、大展宏图！祝上学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健康成长！祝我们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祝全国人民幸福安康”！
端起水晶杯，家乡的“女儿红”色如琥珀、香溢鼻喉、质醇绵厚、回味无穷。
年夜饭在我的开场白，在大家的笑容和互相祝愿声中开始，一直持续到央视春晚主持人在电视屏幕上亮相。
注：斗转参横。意为北斗转向，参宿打横（参宿为二十八星宿中的中间三星）。出自三国魏曹植《善哉行》：“月没参横，北斗阑干”和《宋史乐志》：“斗转参横将旦，天开地辟如春”。寓意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就要到来，曙光就在前头。
作者简介：
孙培中，字慎子。浙江省绍兴市人，定居山东省青岛市，爱好文学、书法、兰花。作品多次在全国性大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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