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土炕情怀
文\郝会军
大凡在上20世纪70年代之前,生活在北方的农村人,对“土炕”并不陌生。“土炕”伴随着农村人生生不息,直至八十年代才逐渐消失。
“土炕”的功能类似于城镇中的木床,在农村有着广泛而独特的作用。作为生在农村的我,对“土炕”有着一种天然的难以言喻的特殊情愫。即便离开家乡已四十多年,睡在“土炕”上的感觉依然是我魂牵梦绕的思念。
我的老家在滏阳河畔,家中的祖宅、祖屋是父亲在20世纪70年代初盖起来的三间北屋瓦房。墙是用土坯砌成的,房顶是用村庄的芦苇编的笆铺上的、房梁、檩子和椽有的是买的、有的是用自家房前屋后的树木加工而成。
一进门,房子的中间是堂厅,正上方摆放着一张方桌,墙上挂着一副中堂。左边是一方“土炕”,靠墙摆着一个炕柜,炕柜上放着叠好的被子。格子状的窗户,逢年时就会贴上新的窗户纸。靠炕的右边就是做饭的灶台,灶台与火炕想通,便于冬季做饭、取暖。后来,父亲在三间瓦房的西侧加盖了一间一门楼,一间屋用作夏季做饭。 在这三间大瓦房里父母和我们兄妹四人一直生活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土炕”既是农村人休养生息的地方,也是情感的寄托。立秋之后,天气转凉,一到黄昏时分,家家户户开始做饭烧炕,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股带着土腥味的烟火气。
夏天,辛苦劳作一天的人们在午饭后,都会躺在土炕的席子上,听着院子里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带着一身疲惫渐渐睡去。等到烈日西斜,他们下炕伸个懒腰,扛起农具,去自家地里开始的劳作。
进入冬季,地里没了农活,女人们都喜欢串门。她们带上自己的针线活,约上关系好的好友,大姑娘、小媳妇们,到某个人家里,脱了鞋上炕,把被子盖在脚上,一伙人围坐在炕上,边做针线活边聊家常,时间就在这一针一线中悄然流逝。临近饭点时,有人说:“哎,回家喽,做饭去。”其他人便不约而同地纷纷下炕穿鞋,各自回家,给自己家的孩子们准备晚上的饭了。
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的衣服主要是大人手工缝制的,冬天穿棉袄是标配。棉袄里面裹着新弹的棉花,面子用粗布,男人们穿的是清一色黑布,女人们则是印花布,保暖效果自然没得说。那个年代,没有保暖内衣,棉袄都是直接贴身穿。冬天我们上学早,天还没亮,母亲就会把我们的棉袄铺在炕头上,盖上被子。等我们穿的时候,棉袄还留着炕的余温,穿起来不会那么冰凉。要是母亲忘了暖棉袄,又怕孩子赶不上上学,孩子就只能硬着头皮穿,那一瞬间的冰凉足以让我们暖上一阵子。
“土炕”,对于农村人来说,是生活的全部载体,是灵与肉的归宿。但盘炕却是一门技术活,盘得好,烧起来不费柴火、不熄火,热得还快,做一顿饭就能热一个通宵。
盘炕所用材料都是来自己做成的。首先得打土坯,找一块平整的地面,准备一个长方形的木制模具够了。用自留地的土把模具放在地上,四周撒上细土,用锹铲上和好的泥巴放在模具里,人用手把泥巴抹平,用手把模具向下一扣,提起模具一块土坯就做成了,等到土坯快晾干的时候,再把土坯立起来,轻轻地码在边上,等彻底干透就可以用了。
土炕有单烟道、双烟道和回形烟道等多种类型,单烟道适合一两个人睡的小炕。双烟道适合人多的住,回形烟道散热比较慢在农村大部分人家都是盘的回形烟道的土炕。
盘炕是个技术活。还要找村里的会盘火炕的“把式”他们是盘炕的高手,需要提前预约头一天晚上还要请人喝一顿烧酒。第二天师傅就拿着工具来盘炕了。师傅说:“炕底子要砌成坡形,土坯之间要留有合理的缝隙,这样热气就能通到炕的每个角落。”烧火的门洞留在贴墙的墙身上,口朝外。炕盘好后,等炕面的泥巴稍干之后,这时候要不停地烧炕。这样连续不停地烧上,等土坯和泥巴完全烘干融为一体,炕就算盘成了。然后把买的席子铺上去,这个火炕就算真正盘好了。 烧炕的柴火,多数是自家小麦打碾后留下的麦秸和玉米秸秆,还有房前屋后归拢的落叶也是烧炕的绝佳材料。
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农村现在再也见不到火炕了。偶尔旅游时在农家小院才能看到久违的土炕,这时也要一轮一番。行走万里,才知道故土最美;看尽繁华,才明白烟火最真。农村的土炕,藏着我最惬意的少年生活。又到了寒冬腊月,我仿佛又看见了烟洞里袅袅升起的炕烟,这缕烟是农村人四季生活的写照。 作者简介:郝会军,男,汉族,原河北省邢台市人民检察院退休干部。从军21载,现为中国法学会会员。爱好散文、诗词、音乐、旅游等。文散见于国家、省、市级刊物及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