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坊前碑
文/周余杰
其一
此事书残,无明言说,哪朝哪代、哪地哪人具不明,唯能确定的是发生在中国,不是今时。
凡何街都以二三四五字为主,书中只言街,那街是一城致盛之地,虽说“一街”,而门楼净有三座,各相不同:东南的木牌楼,东北的琉璃牌楼,正西的石牌楼。牌楼至街心称为三支,取枝意,分别是:木花支、琉璃支、石花支。要讲的便是石花支的一门事儿。
不知何时,齐某、邵某、蔡某路经此城,三人同为书生,路上相结作伴,其中蔡某最为年长,五十六岁;邵某次之,三十四岁;齐某最为年轻,二十一岁。
受人介绍,拜见公府受了县主动说,三人便在公府住下了。当夜,县主与其夫人有这番话对:“为何暂留三个游子?”
“三人皆书生。”
“那的,既留了,何安置在衙内,不到家府?”
“年老者,学识深,却贪生好面;年少者,勤读书,却气盛无度;年中者不错,学识博,好书籍,可淡漠处世,明理呐。”
“明理不好,噫,明理不好。”
其二
竖日午,三人商议找个好地吃,逢人问寻,定了石花支的一家酒楼,说是城里城外,百里之首。中途,邵某眼见驴入马厩,便回了道。
烈日灼灼,街巷亦闹。蔡与齐并行,入了牌楼。那楼五间六柱十一楼,浮雕镂刻,净弄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独龙、佛世尊、虎、莲花、轿子、山林、大水……相说,这石牌楼是上任县主立的。边上便是酒楼,唤“同馨亭”。
“瞧——”
“瞧甚?”
“亭前有块碑。”
蔡某正眼瞧去,一双老浊珠瞪着那块石碑,枯木枝似的手摸着下须。碑上书间云:“齐与周姓不能入内,旧时,店主受其姓弃舍。”
“胡闹。”齐某沉声刺语,炽阳之下,愤气好似扭曲了他青衣周边的空间,似雾如霾。
“是,是是。我们且进去,既不言说,何人知之?”
“不去不去。”
他横在那,蔡某怎地拉亦半分不动,于是急道:“不去便走,立这像甚话?”
“要公道!”
“公道公道,要怎公道?那是人家的碑,碑上是人家的规矩,这楼也是人家的楼。”
“那齐周弃舍是因我?作派实是恶心!”
齐某脸色煞红,手中的折扇挥动的飞快,过了四五秒,啪的一下打在手掌上,举手引目,震震其言:“各位,诸位,听我一言。”
蔡某实是受不了了,转身弓腰钻入酒楼,像只虾,又像只鼠。只留得齐某站在炎热大街上。
“一切个人的东西,一旦昭告天下,便不是个人的了。妇人拿着棒子,打死了见到的狗,身上带了块怪牌子,说什么被狗咬过,于是见狗就打,世上怎有此理?凡一人,归咎于数万人,何不叫人使之怨恨?那牌子仿佛立在那,就能得到所有挡于门外者的原谅、谅解。多幼稚!亦希望于反对者默默离去,唯有赞同者高歌,何有此理?凡有口者,皆能言之!”
唾沫四散,落在石砖上,瞬间发出滋滋声,伴随着几乎不可见的白气。
其三
说回蔡某钻入同馨亭之后,楼下的人都聚在门口,楼上的人都聚在窗边,他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凡是听见一点齐某的声音,脸一阵红一阵白,不停转变,仿佛出丑的便是自己。
“客官,要吃什么?”
他把碎银拍在桌上,闷气着:“随便。”
“门外那是您朋友?”
“不是不是。”头似寺里的大钟,一摇一摆,咬着唇,好奇地问:“伙计不奇怪?”
“有何奇怪的,这样的客人每三月至少有一个。”
“那你们店主喃?”
“开心着勒。那碑是上任店主立的了。”

作者简介:
周余杰,热爱文学创作,遵邵康节为师,喜爱鲁迅、芥川龙之介以及太宰治的小说,苏轼、李清照的词,王维、李白的诗。不喜言语,希望通过文字独特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思考。才开始文学创作不久,追求自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