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归来的战俘(第 31 集)
—— 信谗言,安书记指鹿为马
作者‖刘瑞成
主播‖金鸣&东方弘
音频编辑‖东方弘
图片来源:百度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没有得到刘方洲的批准,刘高河竟独自拘捕了张大牛,在如何处置汉奸张大牛事情上,书记、县长又产生了巨大分歧。问题的关键,出自刘方洲模棱两可的态度上。
此前,因为抓不抓张大牛的问题,刘贤农和他进行了激烈的较量,为坚持原则,刘贤农一度向上级组织反映了此事,最后还是以刘贤农的败北而告终。刚刚把刘贤农这个难啃的骨头摆平,偏偏刘高河又给拾了起来。
“胆大妄为!无组织无纪律,不请示不汇报,他有什么权利擅自行动?”刘方洲的喉咙里,仿佛扎着一根鱼刺,吞不进去,吐不出来,十分难受。
马万里认为:“刘高河同志一上任,就把盈州百姓呼声最高的大恶霸、大汉奸张大牛给抓了起来,体现了民意;张大牛的汉奸结论已定、铁证如山,我们应该支持他才对!况且这也在公安局的职责范围之内呀。”
“可是,马县长,你不是不知道?张大牛是个有争议的人物,我担心的是好抓不好放……”
“放,为啥要放?问问盈州80万百姓,他们答应不答应?”
“唉,马县长啊,这上级的意见是让我们来定性,如何定?难道你有锦囊妙计?”
对张大牛罪行的认知和判定上,盈州一直存在两个声音,也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人都认为张大牛有多大的罪,正是这百分之一的声音,可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没有上级明确指示之前,刘方洲绝对不敢果断进行处置,只得一次又一次地请示,而上级的答复永远是这样的原则:
“按政策要求,酌情处理。”
“什么政策?你说,什么政策?哪个适合张大牛?是抓?是杀?是判?谁来告诉我?”这样,刘方洲就更加为难了。
大家群情激奋。马万里、刘贤农、刘二顺、万能、母新华、刘高河等同志要求从严从快的意见一致而又坚决。本来安有福还是给他打气的,涉及惩治汉奸这类敏感话题安有福也不好公开表态,刘方洲顿感孤立无援。
“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呀!想我刘方洲从南到北参加革命,兢兢业业十几年,多年的媳妇儿熬成婆,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个县委书记,岂能白白毁在这个莽汉的手里,必须慎之再慎哪……”
他的慎之又慎,给柴氏家人留下了活动的空间。
“按我说的,都立马行动起来!”张康故伎重演,他马不停蹄地穿梭于保定、天津、唐山、盈州等地,全力运作各方关系,挽救张大牛的性命。
张青拿着地契,一家一户地退还了多年来强占的农民土地,把城里的染坊、磨坊、绸缎庄也进行了改制,分别换到了柴府家丁的名下。连死契“李鬼”(李惠)从盘山回来后,不仅收回了契约,还分得了一份很殷实的家业。终于,神通广大的张康,不知从哪给张大牛办了个身患疾病的证明,经地区政法部门批准,来了个“取保候审”。形势急转直下,罪恶累累的大汉奸张大牛,又大摇大摆地回家了。
土地改革运动后,国家各级政权开始进一步巩固和完善。盈州解放较早,又由共产党政权一直控制着,政治基础相当不错。按照省委的要求,盈州率先进行了一次县级人民政权的民主选举。在专区的直接督导下,各选区的选举工作紧张有序地进行着。盈州百姓以前所未有的高涨热情,投入了这次真正意义的民主选举,翘首以待着最后的结果。
“马万里、万能、刘贤农、刘方洲、母新华、刘高河、刘二顺……”很快,盈州的选举结果出来了。刘方洲、马万里、刘贤农、万能、母新华、刘二顺都被选中。让人欣慰的是,潮白河沿岸的螃蟹镇、新镇、仓镇以及靠近北部山区的几个选区,老百姓们纷纷自发提名,刘高河却出乎意料地得了个高票,而候选人排位比较靠前的安有福则被淘汰出局了。
“‘老收儿’,我认为,盈州的政治生态很不健康哪!这里面有问题!”安有福急匆匆到天津见了安庆善。
“有什么问题就,尽管直说嘛?甭吞吞吐吐的。”安庆善的办公室很大,这原来是一个军阀住过的公馆,比刘方洲的办公室大出去二三倍还要多,里面还有休息室和洗漱间,比家里惬意多了。
“你喽儿知不道,我们县的那个刘贤农跟妇救会主任母新华不干不净,我怀疑他们早揍有那么一腿儿了;姓母的那个骚货本来是大汉奸的小老婆,结果跑且(去)给日本少佐当了情人;都快三十了也不结婚,专门利用色相勾引腐蚀党的领导干部,刘贤农揍是下水的一个!”
“嗯?你说的可是实情?这个刘贤农是到底怎么搞的嘛?”安庆善挪动了一下身子,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爸,我说的句句实话,刘贤农在明里,马万里在暗里,他们拉帮结伙、沆瀣一气,方洲书记对这样强硬的山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嗯……?!”看到老安上了勾,安有福愈加大胆起来,称呼也变了。
“爸爸,那个残疾人万能、伪警察局长刘二顺、‘鱼鹰子’刘高河,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处处孤立、排挤天津专区派来的干部,依仗有后台,大有把外派干部全部挤出盈州的趋势,刘方洲书记很孤立,我哪还有进班子的希望啊,地委不能听之任之啊……”
安庆善虽然与安有福早就解除了“继父子”的关系,可是听到安有福叫他“爸爸”,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啊,是这样啊?这个马万里、刘贤农呢?他们两个人我以前我都认识,人嘛,还是了解一些的。”
老安眯着眼顿了顿,接着慢吞吞地说:“我说有福子啊,今后班子里的是是非非呢,你尽量少给我参乎,干好你的事儿得了,进不进班子不都是干革命吗?你回去吧,千万不要给我惹什么麻烦……”
“诶的!我知道了……”安有福满口答应着,夹着小心退了出去,忐忑地揣测着老爷子的心思。
“苏儿啊,过来一下吧……”安有福走后,安庆善召来了自己的保健女护士,开始给他测血压。
“首长,您的血压挺正常的,嘻嘻……”小护士的脸蛋儿红扑扑的,嫩得像盘山腰儿里的那红山杏儿。
“嗯?正常吗?那哪还不舒服呢?这儿、这儿,后背,按按……”安庆善微闭着双眼,指了指脖子后边,顺势接过了女护士漂亮的小白手,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满是胡须的脸上摩擦起来……
“唉!多好的一名干部啊,你说,啊?终归没能逃过这一关呐。”安庆善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
“真是可惜了!”早在组建冀东独立旅时期,安庆善就知道盈州有一位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的水利专家“鸬鹚”,到天津后也听说过刘贤农的大哥是省参议员刘贤德,抗战时期还做了一些同情八路军的事情,后来却跟着老蒋跑了。不过,刘贤农一直是‘蚂蜂’的人,与自己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唉,你就是资格再老,能力再强,也不能忘了党的宗旨不是?这民主政权刚刚建立、脚跟没稳,你的生活作风揍开始腐化堕落了?竟然和妇救会主任勾勾搭搭,这成何体统?还有他哥哥刘贤德跟老蒋跑的事儿,刘贤农也一直没跟组织交代清楚,社会关系这样复杂的干部即使没有其他问题,在使用上也要格外慎重的。我不能让别人误认为我也是冀东派,或者是天津派,我哪个派都不是?我是堂堂正正的共产主义派!至于对刘高河的任用,组织上根本没考虑过他,既然领导这里都没挂上号,你几个镇的群众能闹出个啥名堂?会不会有人暗箱操作?这个马万里、刘方洲也是太没有组织原则了,竟然把这个愣头青也给报了上来?看来盈州班子真需要换换脑筋了……”
“咯咯咯……首长,您自言自语的说啥呢?”耳边的声音温柔似水。
“呵呵,看看!光想着工作上的大事了,冷落了我的‘小白鸽’哟,好!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你先回避一下,过会儿再来?……”
“咯、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飘过,老安心旌荡漾,顿觉年轻了许多。女护士走后,安副书记从文件袋里取出了那份盈州报来的选举名单,用铅笔在上面圈了几个人。似乎觉得不妥,于是在万能名字后面打上了一个问号,加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他把相关领导推荐过来的几个候选人一并添到了名单里,并写上了安有福的名字,但很快又划掉了。
“不能违背原则擅自加上自己人的名字。”放下文件,老安思索了一阵,又拿起名单算了算人数,特意把盈州班子的配比人员留出了一个空缺。
“嗯,只好如此了。”他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安主任,忙着呢?张康给你喽儿道喜了!”
张康攀上了安有福这棵大树,也着实动了不少心思。这天,拎着手提包进了县政府大院,见到了县办主任安有福。
“开啥玩笑?我这一天手脚朝天的,鸭子孵鸡白忙乎,哪有啥喜事呀?”
此时,安有福正为选举之事心烦呢,哪有心思跟他磨叽。
“安主任,你喽儿年轻有为、风流倜傥,定会福星高照,我给你提亲来了……”说着,张康顺手从兜里掏出了两条大前门、两条黄鹤楼香烟,放到了沙发一角的报纸下面。他平时的话极少的,安有福除外。
“啥?给我提亲,女方是谁?”有福之人福自来。哪还管什么香烟不香烟的?安有福立马来了精神。
“主任,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堂妹,我们见过的……”张康来了个投怀送抱,把从省城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柴安娜介绍给了安有福。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柴安娜是柴松茂的小女儿,长得风姿绰约、婀娜多姿,渤海大学毕业,新派儿潮女,追她的男孩子排出去一大串。这是柴松茂第十六个孩子,前十五个都是秃小子,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还是老幺,被柴松茂以及大太太视若掌上明珠。柴松茂现在成了省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柴大棒子”以及伪县长的经历让他成了国宝,专区把他推举为省第一届政协筹备委员会的委员,之后进入省政协常委、省政府参事并常驻省里,在专区和县里说话绝对有一席之地。之前通过张康,安有福在省城挺大的一个民主党派的联谊会上,他见过柴安娜一面。从此,柴安娜这个冰雪美人让他寝食不安,可是却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人家是一代新潮才女大学生,自己才小学毕业,只能想想而已,他们的距离太远。
“佛说,人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上帝创造了一个人时,必定创造一个忠贞不渝爱他的人。我愿意用一万次的生命去换取一次的你的相遇,你若是上帝创造的,那么我,就是那个忠贞不渝爱你的人……”又来了!不过安有福这一套还真的好使。
“你去跟我大妈商量吧……”柴安娜似乎对安有福印象还不错,小伙子文质彬彬,还会写诗,年纪轻轻就当了县委委员、县办主任,听说还有希望当县长呢?经安有福这么一忽悠,她的心真活起来了。冰雪美人柴安娜松了口,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这姓安的小伙子我倒是见过,长得文文绉绉的,听说是专区的老安给一手安排的,别再是‘驴粪蛋子---外面光’吧?我了解一下再说吧?”
毕竟久经沙场,柴松茂在小女儿的问题上,还是比较谨慎的。儿子媳妇一大堆,他从没有操过心,唯独舍不得这个“老幺”出嫁。
“还想自个儿找婆家,这叫个啥事儿呀?”咋琢磨咋不是个滋味,心里不免酸酸的。跟大太太这么一说,大太太不干了。
“人家精精神神的咋了?上边有人又咋地了?上边要是没人你‘柴大棒子’能顺风顺水?还不是破褭(niao)活(棉花)套子----成不了料子?咱闺女自个儿乐意你管得着吗?”这大太太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出自潮白河名门席氏,生的如花似玉,是读过“四书五经”的女子,颇有一些心机。当初,柴松茂凭借着枪杆子,硬是把她从“老柴齐”手中夺了过来,并一直对她百般宠爱、言听计从。人送外号“烟袋盒啵儿”。“烟袋盒啵儿”是指拴在烟袋杆上盛烟叶的荷包,上边绣着花纹,“地里当啷”地离不开主人。意思是说,你柴松茂的大棒子再厉害,也离不开我这个绣花荷包,大太太得此外号,可见在家里的地位之显耀。
“我的太太,你说的是,不过,我听说这个人拈花惹草的,名声不咋好,咱老幺的事可不能含糊不是?”大太太面前就是这么乖,心里一万个不乐意,柴松茂也不敢说一句硬话。
“哼,上梁不正底梁歪……”“烟袋盒啵儿”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她自己没有生育一个子嗣,却有权决断柴家所有儿女的终身大事,老柴的其他五个姨太太、先后生了十五个儿子,并娶了十五房儿媳妇,个个都被大太太“烟袋盒啵儿”搞得妥妥贴贴的,就六姨太的这个老幺不让人省心。张康也只能在盈州与保定之间跟柴松茂对话,不好直接面见“烟袋盒啵儿”。不管你死说活说,柴松茂也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尤其是盈州来的干部对安有福的风言风语,更让他犹豫不决。
“小娜条件这么好,还差个好人家?要不先揍放放再说吧……”既然这样说,“烟袋盒啵儿”也有些犹豫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有劲儿得用对地分儿(地方)。”张康献出了一件价值连城的玉如意,让安有福给“烟袋盒啵儿”送去了,好东西到了手上一把玩,果然好使的不得了“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麻溜儿的,咱家小娜可不想错过这桩好姻缘……”
“我考虑考虑,回了盈州再说吧?”一拖再拖,仍无着落。
“可急死个猴哥了!”在安有福失落至极之时,却意外接到了地委组织部的谈话通知:
“作为差额选举,盈州县级领导班子职数尚嫌不足,经组织推荐、专区领导研究决定,安有福同志增补为盈州县副县长一职……”
“都说我安有福有福,可谓是实至名归呀!”安有福欣喜若狂,心驰荡漾,更增加了追逐柴安娜的信心和砝码。
诗曰:咸鱼一旦获重生,
蹇驴得志鸣春风。
翻手为云覆为雨,
枉为久经老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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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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