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至,家的味道
文/李凤艳
当岁月的时针轻轻跳过秋天的丰饶,缓缓指向冬至的那一刻,家的轮廓在寒风中愈发清晰,犹如一幅淡墨晕染的画卷,在心头缓缓展开。
——题记
“阴风凋百草,冻雾锁千林。寒凝九地深,阴风凋百草。”当冬至的脚步悄然来临,世界仿佛被寒冷封印,然而,在这冰冷的外表下,却有着一种独特而温暖的味道,那便是家的味道。
记忆中,冬至这一天,为了吃上一顿饺子,母亲一清早就开始下手忙碌。母亲在地窖里,对着排放整齐的几十棵大白菜精心挑选,选一棵个大叶肥的白菜提溜出来。剥去外边焉黄的叶片,露出里面碧绿清新的鲜白菜叶,为自己不错的眼光,母亲满意的微笑着。母亲用水冲去湿润的泥土,切下根部的白菜疙瘩,留着腌咸菜。这时,厨房里很快就传来了剁肉馅的声音,“笃笃笃”,那声音节奏明快而有力,像是奏响了一支冬日的乐曲。我总是被这亲切的声音吸引,扶着门框,侧着身子,听着那声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因为我知道,那是家中最美的声音,是冬至即将到来的音序。
母亲总说,冬至要吃得好,才足以抵御漫长的寒冬。所以,节俭的母亲在冬至这天很奢侈,对准备馅料的食材很是讲究。新鲜的猪肉,必定是肥瘦相间的,那切成小块的肉,在案板上散发着淡淡的肉香。再配上翠绿的韭菜或者白菜,经过一番清洗、晾干、切碎,韭菜的辛香和白菜的清甜瞬间弥漫开来。母亲会加入各种调料,花椒粉、八角粉、盐、香油等,每一种调料的比例都把握得恰到好处。那肉馅在调料的浸润下,变得鲜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擀面皮也是个技术活。母亲把面和好,揉到光滑,然后揪成一个个小剂子。她用擀面杖熟练地擀着,那面皮在擀面杖下快速地旋转,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中间厚边缘薄的圆形,如同一个个精致的小盘子,盛装着满满的幸福。
我和母亲坐在面案旁,跟着母亲学包饺子。我笨手笨脚地包着饺子,有时馅放得太满,包不住,母亲就会笑着说:“傻孩子,少放点,慢慢来。”听了母亲的话,馅放少许,却扁的像月牙躺在盖垫上。丑态百出的饺子,惹得母亲笑声连连。这时,母亲耐心地教我如何捏出好看的褶皱。在反复的练习中,一个个形态各异的饺子诞生了。我和母亲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听母亲讲着少女时代的心事。那些琐碎的话语在冬至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变得温馨而美好。一次包饺子的体验,让我尝试到了自己动手的乐趣,也对母亲产生了敬畏的情怀。
饺子包好啦。我最喜欢坐着小板凳,左手拉着风箱,右手往锅灶里添着棉花柴。锅灶里的火舔着锅底,红红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耀红了我的脸颊,热乎了我的小手。母亲弯着腰,站在我的面前,在沸腾的热浪里,在雾气缭绕里,慢慢把饺子放入锅里。当饺子下锅时,那种期待感油然而生。看着那一个个饺子在锅里翻腾、浮起,仿佛像一叶叶扁舟荡漾着幸福的笑容。饺子出锅后,热气腾腾,盛在碗里,咬上一口,皮筋道,馅鲜美,那温暖的感觉从口腔蔓延到全身。这小小的饺子里,包含着母亲的爱,蕴含着家的温暖。
如今生活在城市里,冬至似乎少了几分家乡的热闹,但温暖如初。我在冬至这一天,吃着另一位母亲包的饺子,同样的猪肉白菜馅,一样熟悉的味道,都是母爱的味道。但当饺子入口,我会想起儿时的那个自己,依然在老家生活的母亲。是否母亲还记得我爱吃的饺子?老家有句俗话,“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出嫁二十多年了,母亲老了,身体的不适,已顾不得挂念我了。而是中年的我却像母亲曾经牵挂我一样,心头念想着母亲。因为这份独一无二的亲情,是母亲用生命创造的奇迹,是母亲用爱描绘了家的温馨。
冬至,这个寒冷的节气,因为亲情的存在,变得无比温馨。它是亲情的纽带,将一家人的心紧紧地系在一起。无论距离有多远,无论岁月如何流转,这份亲情都如同那永不熄灭的炉火,在每一个冬至的日子里,温暖着我的心房,让我在这个寒冷的世界里,找到一个温暖的归宿。
冬至,不仅仅是一个节气,更是家的味道的浓烈表达。家的味道就是这样,在平常的日子里或许会被忽略,但在冬至这样的特殊时刻,却变得格外清晰、珍贵。

作者简介:
李凤艳,山东高密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高密作协会员,高密东北乡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报纸和各网络平台,其散文入选《2022胶东优美散文》《胶东散文年选》《胶东散文十年作品精选》《第四届青未了金融散文奖作品选》,并多次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