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回忆》 (三)
灿烂少年(续三)
(十一)打枱
我家搬迁到北口村那年,我11岁,就跟大哥二哥爬上村南的后岭去拉柴,尤其在冬季 假期里。
因为贫穷大家都没有煤烧,做饭、取暖都烧山柴和庄稼的秸秆、根茬。每年初秋人们进山割几天山柴,叫卧叶子,就是割那些绿叶茂盛不到一人高的山柴,割好后放在原地,到秋后,生产队安排马车去拉回来。每年初冬生产队安排马车给各户进山拉一两车山柴,当然是各户自己跟着马车当天把柴砍好拉回家了,都是一房多高的山柴。我家没有人能砍那么大的山柴,只好
雇用五六个劳力去砍柴了,一天管三顿饭,早晨是小米饭吃饱,再给每人带上中午的干粮——白面馒头和咸菜,晚上回来吃一顿黍子糕、喝酒。黍子糕是最好的饭,白面大米一年很少见,可是我家和别人不一样,我爹是粮库主任,白面自然有的是。他们能拿白面馒头当干粮肯定高兴极了。 平时在闲余时间里,小伙子们就到村南的后岭拉柴。山路很陡,人背着柴很难下山,只有拉着才能跑下来,大人腿笨跑不动,所以只有小伙子才能到后岭打柴。拉柴不单是速度活,而且还是技术活。拿上斧子和绳,带上一根和自己同高的在上部三分之一处有一个小勾叉的木棍,这是拉柴离不开的重要工具,名字叫马架。只拉一种山柴——菜瓜大。这种山柴后岭到处都有,生长很快,最高长到3米,结的果实叫橡子,叶子像枫叶,秋天变红色,可能是枫树的一种吧。它们是从地面枝杈出来的,只要扳倒它,用斧头捣它的根部,枝杈处就开了,不用砍不用割,每根根部都是一个疙瘩。捆柴的时候是根部对齐,用绳子系两道要子——根部一道中间一道。把带来的马架从根部要子里侧插入,从要子的外侧伸出,小勾叉正好叉在绳要上,砍一根二尺多长的木棍作为副马架,以同样的方式插入。插入的两根木棍正好在人的两肩,这样人拉着柴就能跑下山,休息时人蹲下身子,那根长马架就支撑着地。
拉柴的景象十分壮观。大家吃过干粮一起下山,一个跟着一个,长长的拉柴队伍带着由柴梢扫起的尘嚣,像一条长龙顺着弯曲的山路溜窜下来,个个跑得汗流浃背,一个小时后就各自到家了。每当午饭后,我坐在窗口瞭望南坡,观看这条长龙的出现,心里异常兴奋。
拉柴人饭后,已经是下午,是他们清闲的时候,于是他们在大街上开始了一项赢木棒的游戏——打枱。每人一根木棒,在街道上划一条河,离河三四米找一个点,参加的人将各自的木棒一头对齐排放在这个点上,由一个人投自己的木棒打这排木棒,谁的被打过河就赢谁的,一根也没有打过河就被打的最远的那根打,这样反复进行。这种活动大人小孩都玩,尤其是冬季的下午,街道上好几伙,围观者大声喝彩,十分热闹。
我不喜欢参加这项活动,有时赢上几根最后退还给人家,因为我不想赢同样也不想输。
现在这项活动绝迹了,拉柴也绝迹了,冰船也不见了,讲故事、捉迷藏也没有了,孩子们不玩这些了,时代变了,一切跟着变了。
(十二)火盆
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冬天取暖,人们没有煤,没有炉子,用的是火盆,又叫火钵,用一种红土和纸浆捏成的,一般高40厘米直径40厘米 ,家家户户都有。村南山坡上就有这种红土。只有我家和同学杨吉星家有煤有炉子,因为父亲是国家干部。
人们一天三顿饭都是烧山柴,饭熟后,把灶中的红木炭掏出放在火盆里,火盆放在席炕中间。屋外下着鹅毛大雪,人们围坐在炕上烤手聊天,不停的抽着旱烟锅,小孩在火盆里烧豆吃。有的人家在火盆中放上白泥做的火川,火川上放砂壶烧水,喝茶,火川里烧着玉米秸;有的放砂锅煮豆腐吃。这样的生活虽然很原始,但是有趣味。这火盆里的烟和晚上煤油灯的烟,把家里熏得黑亮黑亮的了。勤劳的人家每年用白土子刷一次墙。
炕热半间房,一天三顿饭烧炕,三火盆火,家中比较暖和了。最冷是第二天早晨,家中炕冷了,火盆没有火了,把头从被窝里伸出来,啊,好冷啊!衣服也是冰冷的。母亲不给烤衣服,孩子是不起炕的,母亲的衣服谁给烤呢?
(十三)爬山
我十一岁来到北口就喜欢爬山了。蔚县大南山,神秘的飞狐峪,诱惑我去玩耍、去探险,我走进它的怀抱感到十分兴奋愉快。
村南有一座大山尖,就在我们拉柴的后岭,山顶有一个铁三角架,是飞机的航标。山顶有战争留下的用石头和青砖垒砌的战壕,这是赵长城的遗址。战壕里可以捡到铜子弹壳和未爆炸的小炮弹,我曾经在小伙伴的院墙上看见过一颗手榴弹,他爹大骂着从我手里抢出丢到了大水壕里,战争的痕迹到此可见,在通往县城 的公路边有日本鬼子留下的一个个电话线杆的大坑,直径有五米,坑中间是土丘载电线杆,坑周围是铁丝网。
站在大山尖遥望,南面群岭起伏,北面蔚州平川,真使人心旷神怡。大山尖背后是一片草甸,草深过膝,站着大山尖望之,风吹草动,如巨蟒行之。草甸后是一片沙棘树,秋天桔黄色的沙棘(酸醋溜)一片片、一枝枝、一串串、酸中带甜、甜中有酸、吃得你满头大汗。
北口村南端叫南小堡,有堡墙,堡门不在了,方圆100米的小堡最早最早的北口村,堡西南角是高10米的大烟墩,也就是烽火台,烽火台上端是空心的,从堡墙上进入烽火台内部,然后爬上烽火台顶去点燃报信的狼烟。小堡南路口有一块光滑的桔黄色椭圆形巨石,高2米、宽3米,坐在上面尽观飞狐峪口来往行人,用石头敲击石面,会发出不同的声响,故称钵盂石,因为此石在路边所以也叫绊脚石,它是一块很古老的石头——可能是陨石吧。
绊脚石对面的山坡上,是东坡寺——观音庙,观音菩萨坐下是獳丽仁子,老人们说獳丽仁子眨眨眼就要地震,此庙可能是为防地震而建造的。寺院没有庙门,和尚住在三间小正房的小院里,院西南的土壁下有一个土洞,洞中是磨房;院西北是通向正殿的青砖砌的台阶,正殿在高处,坐南朝北。
绊脚石南200米的山崖下,有一个2米长的石洞,在洞里用鞋敲击洞底,会发出如敲鼓的咚咚声,所以叫鼓洞。
鼓洞南200米的山崖上有一个长3米的山洞,离地面50米,洞中供奉石像——地藏菩萨,进庙的路很陡。
地藏洞对面的东山脚下有一个人工开凿的大山洞正在施工,是宋家庄公社水利会组织民工开凿泉眼增大水源的气眼洞。此洞不是人工打炮眼,而是用风钻机打眼,风机在洞外隆隆的响着,人力双轮木板车从洞里推拉出砂石。山洞很长,3米高,小发电机的电照明,很黑暗。走进100米有一条南北的人工石洞哗哗的山泉从南流向北,这就是北口村沙河流的那股水源。我们每次进洞就到此为止,尽管水上搭着木板,还是不敢继续前行。我知道继续向南100米就是水的源头——在东峪马寨北山崖下、01曙光厂大门口。
水源的洞口在马寨北山崖下,洞口上方10米的崖壁处有一个小小的砖瓦结构的井神庙。我爬上去看过,小庙只能容一人。老人们说,过去此崖下有一个自然山泉,北口村民吃水就到这里担水、用牲口驮水,来回六里路。解放后,政府将泉眼炸大,大量的泉水从地下冒出,人们打眼放炮开凿了那个山洞把水引出大山。
北口村西三里路是姑奶奶庙坡。半间房的小庙坐落在半山腰的一个小山头上四周是一片茂密的杨树林,从十里以外就可以看到一片树林中间一小山头上的小庙。此山叫凤凰山,庙宇盖在凤凰头上, 是凤冠,杨树林是凤凰头下美丽的胡,树林中经常有家养的公鸡出没,那是人们求姑奶奶保佑孩子健康送的供品。
还有两处也是我经常去的地方,一是村南三里路的鲤鱼沟,一是村南五里路的大石头沟。鲤鱼沟里面山杏树非常多,每年夏天我都要去摘绿山杏吃。大石头沟里山葡萄多,我每年夏天去好几次,钻在山葡萄架下摘那一串串黑色的小山葡萄,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冬天农闲时,大多数牲口就放牧在村南骆驼崖上的山坡上。我们几个小伙伴便到那里抓毛驴骑,骑在毛驴背上高兴地满山坡了乱跑,摔下来也不觉得疼痛。
神秘的飞狐峪,我是小孩,没有机会进入,只听大人们讲述。其中,和我父亲一块打游击的李顺成讲述了抗日战争时期有名的明铺大捷的故事。
(田金的美术作品)
作者简介:田金,1956年生,河北省张家口市蔚县人。毕业于宣师和张家口教育学院,双大专学历。中共党员。中国山水画画家,师承著名画家刘天瑶,中学一级美术教师,河北蔚县老年大学教师,张家口市老年书画研究会理事,《老人世界》刊物通讯员,中国东方文化研究会美术研究员,央视书画频道签约艺术家,获国宝级艺术大师荣誉称号,并有中国馆藏级艺术名家和世界艺术泰斗之荣誉。

主播简介:伦刚,河北蔚县人,高级教师,河北散文学会会员,张家口市作协会员,《长城文艺》签约作家,蔚县作协常务理事,蔚县朗诵协会负责人。喜欢朗诵,在音韵的激昂旋律里,汲取奋进力量,让生命因朗诵而闪耀光芒。

编辑简介: 李玉华,河北省蔚县人大常委会四级调研员,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会员,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石家庄市作家协会会员,石家庄市诗词协会会员,蔚县作家协会会员,诗词云河北省诗词协会会员、河北省诗协女工委会员,第九届半朵中文网专栏高级作家,都市头条认证作家,都市头条认证编辑。多次参加国内征文比赛获奖,多篇文章在国内各大报刊杂志、网络平台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