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年味
文/青草地
我小时候喜欢过年,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喜欢。喜欢年的喧闹,年的喜庆;喜欢过年时万家灯火,家人团圆的温馨氛围;喜欢年所带来的滿足与快乐。即使进入暮年,那种由形式和内容高度融和而散发出的味道,就像一首无谱的音乐,在心头绕来绕去,回味无穷。不像现在,过年只是时间的标记,人们盼年的心劲少了许多,留做回忆的不多。
小时候,一进腊月,家家户户便开始忙“年"了,大人孩子喜气扬扬,洗洗涮涮,杀猪宰鸡,采买年货,在忙碌中迎接大年的到来,连空气都弥漫着年味。
“小孩小孩你别哭,进了腊月就杀猪。" 这是大人哄小孩的一套话,哄着哄着孩子就乐了,盼着盼着就杀年猪了。
我十几岁的时候,家住北方的一个林场,几乎家家都养一两口肥猪,到了腊月就把猪杀掉,一来为了全家老少过年能美美的吃上猪肉,补充一年来缺少油水的肠胃 ; 二来用于招待亲朋好友,感谢大家的关心帮助 ; 三来是为了把肥肉炼成猪油,供一年做菜用,凭证供应的那点豆油,日常烧菜根本不够用,便用猪油代替豆油。
在准备过年的食物上,除了杀猪杀鸡,年前的十来天还要买些冻梨冻柿子糖果和花生瓜仔等,新鲜疏菜水果和水产品就别想了,在市场难买到。
炸年糕是许多家庭年前不可或缺的一道美食。食材用的是粘米面,做成圆饼状,里面放点豆沙,或什么也不放,放在翻滚的油锅中炸,呈金黄色后捞出即可食用,一家人边炸边吃,满口流油,香飘四溢。
过年穿新衣,是祖辈人沿袭下来的传统。新春到了,人的着装要有新气象,就像贴春联,是喜庆祝福的载体,美的展示。无论家庭经济状况怎样,大人孩子过年时都要穿件新衣服,哪怕穿一件新褂子或一条新裤子,尽量把自己打扮的整洁漂亮些。当年,我母亲是一名裁缝,腊月里是最忙的时节,林场大人孩子送来制衣的布料堆成小山一样,缝纫机叭哒叭哒一直响到除夕前一天,起早贪晚为乡亲们缝制过年的新衣裳。
那时候,最盼年的是孩子们。临近年根,小孩总是问大人,“还有几天过年哪”,或问: “过年咱家做几个菜呀”,一天要问几次,盼年的心情可见一斑。
过年时,男孩子最喜欢的是鞭炮,家庭无论穷富,都要买一些。那时的鞭炮品种很少,有小鞭、二蹄脚、呲花等。从过小年开始,孩子们便拿着鞭炮互相炫耀显摆,比谁的鞭炮多,样式新,响声大,在街巷结伴鸣放,不亦乐乎。女孩子的最爱则是新衣服。没到过年呢,就一天几次对着镜子试穿新衣,把漂亮的“发带”和头花摆弄来摆弄去,爱不释手。除夕早上起床后,立马穿上新衣新鞋袜,扎上新"发带"和头花,把脸蛋抹的红仆仆的,一个个打扮成漂亮的小公主,在街巷里叽叽喳喳,飞来飞去,成为春节一道靓丽的风景。
小时候过年的热闹场景,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如今,这种年味越来越淡了。为了预防“节日病”,人们过年不再抢吃高脂肪的食品,味蕾少了年的香气 ; 鸣放鞭炮属禁止之列,少了年的奔放 ; 吃自家做的年夜饭,变成了去酒店或叫外卖,少了年的热闹。过年的这几天,老少忙着玩手机,对拍全家福也提起不兴致,少了点亲情 ;不再相互登门拜年,微信、视频、QQ怎么方便怎么来,一切从简。科技引领生活,简捷成为时尚,这也是社会进步的一种现象吧。
现在,生活好了,天天都在过年。春节已经从肉体对食物的恶补,转换成心灵的慰藉;已经从原始的仪式,演变为一种文化符号;已经从纯粹的吃喝玩乐,变成了我们这代人对过往岁月的追忆,在回味中给自已寻求一丝心灵的慰藉。
哦,那年那年味,再也找不回来了。
作者简介:李世良(青草地) ,黑龙江省伊春市人,现居住在深圳。退休后,愿与文字为伍,笔耕为乐。作品散见于纸刊、部份微信网站。
责任编辑:雪莲
排版制作:流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