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的快乐童年
于德宽
当数九寒天,冰封大地的时候,我记忆的闸门被悄然打开,那些关于儿时冰上的趣事,便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我出生在一个叫八棵树的村落,门前由东向西流淌一条河,人们叫它东风河。它宛如大地的丝带,平日里水流潺潺,波光粼粼,是人们夏日捉鱼摸虾的好去处。而当凛冽的寒冬降临,它便摇身一变,成为了孩童的冰上乐园。
记得那时,隆冬时节,村前的那条小河早已换上了洁白的冬装,冰封的河面宛如一面巨大而平滑的镜子,晶莹剔透,冰层厚实而坚固,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映照着我们这些孩童纯真的笑脸。仿佛是大自然为我们特意打造的游乐场。我们穿上厚重的棉衣,戴上毛茸茸的手套,迫不及待地奔向那片属于我们的冰雪世界。
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教育得到了普及,几乎每个村落都设有学校。尽管农村地区的孩子数量较多,但大多数孩子都在本村的小学接受教育。从家到学校的距离大约为三华里,其中近二华里路程是沿着河堤的小路往返。在严冬季节,学生们常常在冰面上奔跑嬉戏,往返于学校与家庭之间。滑冰活动多发生在上学和放学途中,尤其在放学时更为常见。那个时代的孩子们并不像现在的孩子那样娇贵,没有家长的陪同和保护,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小学生们总是急切地冲向冰面,仿佛那里有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在寒假期间,随着学期的结束,我们的心情如同放飞的风筝,欢欣鼓舞。对于低年级的学生而言,与冰雪为伍是他们日常的消遣。从午餐后直至日落时分,他们乐此不疲地享受着冰雪带来的乐趣。溜冰这项活动,尤其受到女孩子们的喜爱。她们会选择一片开阔且表面光滑的冰面,精心开辟出一条跑道。参与者在远处开始助跑,一旦踏上冰道便停止奔跑,利用惯性向前滑行。她们中的一些人能够滑行数十米之远,而另一些人则在滑行中变换着各种姿势,或蹲或单腿站立,甚至突然跃起,这些精彩的表现常常赢得旁观者的阵阵喝彩。
如果说女孩子们对打呲溜滑情有独钟, 那么滑冰车和滑冰鞋,无疑是男孩子们的最爱。
乡下的男孩子不学自通,自己动手做起“滑冰车”。找来几块木板钉一钉,估计屁股和腿能坐上去就够用,木板的底部钉上两个像轨道似的木条,再找来粗一些的铁线,把铁线用钉子固定在冰车底部的两根木条上,就是一个完整的冰车。冰车是用来坐的,还要有驱动冰车的工具,也是自己动手,做两个冰钎子。接触冰面的前头用两个钉子,钉进30公分左右的小木棍里,再掐去钉子头,就是冰钎子了。坐在冰车上面,两个冰钎子一用力,冰车就会飞快地跑起来,好玩得很。
冰鞋也乃手工自制。制作时,还需注意木板的尺寸要与鞋底吻合,以确保滑冰时的稳定性和舒适度。在其底部固定一条粗铁丝,铁丝也要选用足够粗壮的,以增加与冰面的摩擦力,使滑行更为顺畅。这种自制的滑冰鞋虽然简陋,但却充满了孩子们的智慧和创意,他们在冰面上自由自在地滑行,尽情享受着冬日的乐趣。每当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冰面上,映照着孩子们快乐的身影,那是一幅多么温馨而美好的画面啊。
伙伴们在冰面上竞相追逐,宛若一群愉悦的飞鸟。其中不乏技艺精湛、动作矫健者,他们在冰面上疾速滑行,犹如一道闪电掠过,身后激起一片细微的冰屑。他们的滑行赢得了观众的阵阵掌声。至于我,技术略显不足,只能缓缓地驾驶着冰车,小心翼翼,以免不慎跌倒。尽管如此,内心的喜悦并未因此减少。每次成功滑行一小段距离,都仿佛攀登了一座山峰,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偶尔,我也会尝试着用冰钎子加速,虽然动作笨拙,但那份努力与坚持,却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每当看到前方有伙伴的身影,我便会兴奋地呼喊,仿佛要将这份喜悦传递给每一个人。而伙伴们也会回应我的呼喊,他们的笑声和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冬日里最动听的乐章。 除了滑冰,打陀螺亦是一项颇具趣味的活动。陀螺的制作过程简便,仅需耗费大半天时间进行雕刻与打磨。制作完成的陀螺,若以钢笔水染色或用蜡笔涂饰,即可成为色彩斑斓的陀螺。在冰面上,用鞭子轻轻一抽,陀螺便迅速旋转,展现出迷人的风采。当时,伙伴们最热衷于比赛谁的陀螺旋转时间更长。当各自的陀螺旋转起来后,其中一人发令“停”,所有伙伴便同时停止抽打,让陀螺自行旋转。此时,有的伙伴会聚精会神地观察,有的则在旁边不断为自己的陀螺加油“转、转、转”,对别人的陀螺则呼喊“停停停……倒倒倒……”就这样,大家在欢声笑语中享受着游戏的乐趣。
岁月如梭,我们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冬季,不经意间,六十年的光阴已然流逝。宛如一场梦境,梦尚未醒,我们却已步入暮年。如今东风河在隆冬时节依旧结出厚实的冰层,然而往昔的玩伴却已难以聚齐。那些曾经一起抽陀螺、欢声笑语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忘不了那些年的冬天,东风河是我们的乐园,承载着我们最为珍贵的回忆,寄托了我们质朴的快乐与纯真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