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数字化与传统教育作为两种教育形态的典范,它们在技术哲学层面上展现出迥然不同的特性。
首先,教育数字化依托于先进的数字技术,实现信息处理的高效化、学习路径的个性化以及反馈机制的即时化,打破传统教育在时空上的束缚,构建一个无限延伸的知识网络。然而,这一技术赋权的过程亦伴随着人际交互的潜在削弱与个体社会化过程的潜在异化。
相比之下,传统教育深深植根于面对面的互动、 情共鸣与集体经验的共享, 人际交互在知识的传递与情感的社会化过程中占据着无可替代的核心地位,形成教育过程中人与人之间深层次的精神联结。
其次,教育数字化以其数据驱动、自适应学习为特性,构建出一个动态、非线性的知识图景,鼓励学生在信息海洋中自主航行,形成网络化、碎片化的知识结构。这一模式颠覆传统教育中知识的线性、层级化组织方式,以及通过教师引导、教材研读进行系统性知识建构的传统路径。
传统教育则坚守知识的系统性、结构性原则,强调通过教师的权威传授与学生的渐进式学习,构建稳固的知识金字塔,培养学生对知识体系的整体理解和深度把握。
再次,教育数字化在追求教育效率与个性化的同时,暴露技术规训的风险,可能导致教育工具化、标准化,甚至触发对个体隐私的侵犯、学习自主性的侵蚀等伦理困境。
传统教育则坚守教育的人文关怀、道德陶冶与社会责任的教育价值,尽管在知识更新速度与教学效率上可能略逊于数字化教育,但其在培养完整人格、弘扬人文精神、坚守教育伦理底线等方面展现出深厚的哲学底蕴与道德力量。
最后,教育数字化赋予学生前所未有的学习自由度与主体性,使他们在学习进度、路径与资源选择上享有更大的自主权。然而,过度依赖技术可能导致主体性在无形中被技术逻辑所替代,陷入算法编织的“信息茧房”。
与此相反,传统教育虽然在学习进度与资源选择上相对固定,但通过深度对话、批判性思考等手段,学生的主体性在反思与批判中得到锤炼和提升,实现主体性与自由度的有机统一。
——摘自张红艳 , 陈 波:《数字化背景下瑞典基础教育为何重回传统》,《比 较 教 育 研究》,2024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