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个梦》
作者:方乐明
画家章立昨晚做了一个梦,早晨醒来后,梦中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他的一幅画作参加了国展,获得金奖,更让他感到骄傲的是,这个金奖只有一个名额。也可以这样说,章立是全国画坛的状元。
妻子王小秋见章立满脸灿烂的喜色,像一片阳光照射在脸上,猜想他昨日遇到了好事,便打趣道:“老章,看你一副开心的样子,有么子喜乐的事儿?”
“做梦呀!”章立没头没脑地回答。
“我做么子梦?”妻子王小秋以为丈夫讥讽她呢!
章立见妻子一脸懵逼,又乐了,“嘿嘿”地笑起来,解释道:“我说我做梦,梦中得到了金奖。”便将昨晚的梦说给妻子听。
妻子听后,白了章立一眼,说:“你又不是没参加过全国美展,值得你那么乐?”章立曾两次参加全国美展,但没有获奖。章立的这个遗憾,才使他在梦中获得金奖吧!
“参加美展没什么了不起,获得金奖才称得上‘大师’。”章立此时似乎已从虚幻的梦境中坠落,面对现实情景,脸上浮现出些许惆怅。
妻子看出章立的心思,安慰他说:“你已经两次参加全国美展,这是多少画家梦寐以求的。你能走到这一步,已很不错了,应该知足啦!”
“我不知足!不知足!永远不知足!”章立喊道。停了一下,章立略平定情绪,动情地对妻子说,“小秋,我走到这一步确实不容易,这辈子做了不少次画家梦,印象最深的是三个梦。正因为那三个梦,才促使我走到这一步。今生今世,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三个梦!”章立眼里泛起泪光。
“哪三个梦呀?说来我听听。”妻子似乎来了兴趣。
“此生印象中最深的第一个梦,是读初中一年级下学期的一天夜晚。”章立陷入回忆中。
——
章立读的那所中学定期出版一份《学海》校刊,每一期除了刊登学生的优秀作文以外,还刊登学生的绘画、音乐等作品,章立的绘画习作经常上刊。教授美术课的袁荷老师以前曾做过报纸美术编辑,对章立的美术习作很欣赏,鼓励章立坚持练习。
寒假结束后,春寒料峭,袁荷老师穿一件八成新的黑呢子大衣,围着酱色格子围巾,梳着一边倒的头发,四方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时的袁荷老师,仿佛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透着喜气。开学第一堂课,老师们都是以喜气洋洋的面庞和神情,出现在学生们面前。
袁荷老师讲完一堂课后,给学生们布置了课后作业:腊梅写生。
章立记住了袁荷老师的教诲:写生是学好绘画的第一步。章立当然不会淡忘,星期天真地去了公园梅园写生。寒气袭人,太阳也像怕冷似地褪去火红的颜色,以一张苍白的脸庞示人。章立打量了周围,三三两两的游园者中,竟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当然也包括他的同学。毫无疑问,班上四五十名同学都因怕冷而没来公园写生,只找一幅腊梅图描摹下来,就算是完成了袁荷老师交给的写生作业。
章立认真地画了三幅不同形态的腊梅,颜色有金黄、雪白、粉红。期间,有些游园者好奇地走到章立身后,观看他写生。竟然没有一人发生赞赏声,其中还有一人的眼中透着鄙夷的神色,但章立没有介意。章立知道这些观看者欣赏眼光高,或把他当成徐悲鸿、齐白石那样的画家看待。
当第三幅写生习作画好后,章立已经冻得手都伸不直了,不断地朝手上哈着热气,又插进贴胸处暖着。两脚也冻得麻木,幸亏穿着旧棉鞋,不然的话,脚会被冻坏。章立站起,跺着脚,感觉身上暖和一点,便背起画板,离开了公园。
到了下一节美术课时,袁荷老师目光炯炯地扫视着全班学生,问:“你们中间有哪个同学周末去腊梅现场写生了?请举手!”
只有一只手举起来,袁荷老师不去看举手的学生是谁,便知道是章立。袁荷老师轻轻点一点头,拿起单独放在一旁的章立的写生习作,走到第一组前排学生孙野面前,将章立的写生习作交给孙野,吩咐道:“孙野同学,你观摩章立的这幅写生作业后,就传给后面的同学看,一个同学传给一个同学看。”
教室里静寂无声,同学们依次传看了章立的腊梅写生,传看完毕,袁荷老师说:“你们中间只有章立同学一人去了公园写生,章立同学为什么不怕冷,坚持要到公园现场写生呢?因为他有认真的精神!同学们,只有认真,才能画好写生。否则,不但画不好写生,连写生的真谛也变了味,成为‘假写生、真临摹’了!”说到这里,袁荷老师又扬一扬章立的写生作业,目光在教室内梭巡,“同学们,你们刚才也看到章立同学的写生作业了,是不是比你们都画得好?”不等大家回答,袁荷老师马上自问自答,“我看比你们大家都画得好!这也说明了‘艺术来源于生活’的道理。”
下课后,同学们都喊章立为“画家”,不再喊章立的本名,章立听后,心里美滋滋的。当晚,章立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的画作刊登在《人民美术》大型期刊上,亲友和熟人们都知道他能画出一手好画。爸妈以他为骄傲,逢人便炫耀道:“我家那个小画家呀……”
醒来后,章立清晰地记得梦中的情景,不由得心潮澎湃。从此,当一名画家的理想,开始植根在章立的心中。这个周末,章立又来到公园写生,除了画腊梅,还画竹子。公园里有一座竹苑,生长着各类不同形态的竹子,画了几只竹子后,发现竹苑旁生长着一排高大的梧桐树,章立心血来潮,掏出铅笔刀,在树干上刻下“章立要当画家”这一行字。
章立知道,只要这棵树不被砍伐,这行字就会与树干一起生长,字形会变大,也会变得更加醒目。从这棵树走过的游客,很容易看到这行字,并知道一个名叫章立的人要当画家。尤其重要的是,章立今后只要来到这里看一眼梧桐树上的刻字,就会热血沸腾,哪怕内心的火焰已经熄灭,也会重新燃烧起来,孜孜不倦地为理想而奋斗。
次年,章立升读初中二年级,将要放暑假时,那场运动开始了,章立受到“革命师生”的批判,罪名是“满脑袋成名成家思想”、“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培养出的黑苗”,等等。章立一下子懵了,再也不敢在学校练习画画。爸妈知道章立在学校受到批判,惊吓之下,把章立的画笔、画板、颜料和纸张都扔了。经过这一劫,章立断了当画家的念想,此后历经下乡当知青、招工进厂,也都没动过练习作画当画家的念头。
那一年春天,周末休假,章立忽然动了去公园游春的念头。踏进公园,景色依旧,不禁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次来到梅园写生的情景,又想起袁荷老师鼓励他坚持习画的那些话语。可惜,由于时代和个人原因,章立早已把袁荷老师鼓励他的话语,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习画也荒废了十几年。此时,章立脑海中浮想翩翩,越想越感到对不住袁荷老师的期望,心中不免羞惭,便特地走到竹苑旁,想看一看当年刻在那棵梧桐树上的一行字。
一排梧桐树仍挺拔直立在原处,只是比十几年前高大粗壮了许多,章立凭着记忆,很快找到那棵刻着字的梧桐树。当年章立亲手用铅笔刀刻下的一行字,如今已经膨胀许多倍了,字的笔划凸显出来,像生了肿瘤似的。
当然,章立此刻不是来欣赏当年写的字,而是重新体验一下年少时的雄心壮志。章立此刻看到刻字后,果然热血沸腾,少年时期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章立在为虚度十几年而懊悔后,决定重新拾起少年时期的理想,并为之而奋斗。
这天晚上,章立做了个梦,梦中的自己成了一名成就斐然的画家。章立的画作被当地文化部门推荐参加省级和全国美展,获得大家的称赞。初中时期的美术老师袁荷亲自来向章吉祝贺,夸奖章立不负期望,终于实现了当一名画家的理想。章立不仅是班上所有同学的骄傲,也是袁荷老师的骄傲。梦中的章立还谦虚地向袁荷老师说:“我的水平不够高,还要继续努力!”袁荷老师仍像当年那样鼓励章立:“坚持下去,总会实现自己的目标。”……
这次梦醒以后,章立似乎获得梦中情景的暗示,更加坚定了当一名画家的决心。此后,章立利用工余时间,去野外写生。用省吃俭用下来的钱,购买美术理论书籍,悉心进行研读。
章立当了三年知青,招工回城,进了一家国企。每天起早歇晚地上班,根本没有时间练习作画。每月十几元钱的学徒工资,勉强管吃喝,哪里还有余钱购买练习作画的材料和装备。章立只能买一些价钱便宜的颜料和纸张,这些廉价材料只能供他练习铅笔画和水彩画。
章立的爸妈都是没有文化的工人,片面地认为章立练习作画会分担工作精力,影响工作。章立的爸爸在一家集体性质的工厂当工人,妈妈在商店当售货员,老夫妇俩都有传统思想,认为干工作就要一心一意,把全副精力都用在工作上,才是好工人。爸妈见到儿子画画,脸孔就拉长了,泛出青白色,像一条正在生长的长丝瓜。
“把工作干好就行了,画么子画?画能当饭吃吗?”爸爸的目光射向桌上的颜料、画纸上,像两柱火焰,要把画纸等物都烧光。章立只好颇不情愿地将它们收起来,塞进柜子里。常言道:“眼不见,心不烦。”反之,便看不顺眼。——这个理儿用在爸妈看待章立作画,也很恰当:只要章立在家中练习作画,老爸看见后,就会感到不爽。老妈也一样,像撵误闯进家里的鸡鸭,将章立撵出家门,嘴里还嘟哝着:“出去走一走也好哇!在屋里窝着干吗?背都弓起来了,越来越像一个老头!”
章立练习作画被爸妈横加阻止,渐渐地使章立心中产生一种罪恶感。当年那场运动中,初中二年级学生章立被当成“成名成家黑典型”进行批判,罪恶感就在那时侵入少年章立的灵魂中。章立后来虽历经十几年的社会风雨磨练,仍没能消除潜伏在章立内心深处的罪恶感。
不过,章立知道,爸妈的阻止与当初学校对他的批判是两码事,前者只是出于无知,或是一种爱护。后者则是一种恶意的“甩锅”,以对他的批判来证明自己的革命。
当章立明白这一点后,章立对于想当画家的罪恶感,开始一点点被消除,就像阳光下的坚冰,一点点地被融化一样。不过,在工厂里,在同事们面前,章立仍然“真人不露相”,从不涂鸦习画,同事们也都不知道章立有这个爱好。上世纪七十年代,章立所在工厂工会只有一名干事,这位干事以前曾担任车间副主任,年纪大了后,厂部照顾他,把他调到厂工会工作。平时发一发会员证,逢年过节给职工发放一些吃的用的,别的事就不管了。至于组织职工书画展之类的文化活动,想搞也搞不起来,因为既没有人手,也没有人才去搞。
那时,章立渴望拜师学艺,但社会上没有美术培训班之类的培训机构,更没有专门的美术学校。周围的老同学、老同事除了上班,业余时间都在瞎混。他们撞见章立在家里涂鸦习画,嘴刁的人会嘲讽一句:“花那个劲儿学画,有么子用哟!还不如出去逛大街。”为人乖巧一点的老同学、老同事或熟人,会凑过去看一看章立涂鸦的习作,不置一词。但章立从他们的眼神里,能够隐隐地看出一丝不屑和轻视。这种眼神与尖刻地劝他逛大街,同样让他感到疼痛。
章立涂鸦习画了几年,仍画不出一幅较为满意的习作,章立心里很着急。这天,老熟人赵天带来一位朋友到章立家玩,那位朋友姓田,也是一位年轻人,见到桌上摆放着一叠绘画习作,便兴致盎然地翻看起来,一边翻看,一边赞道:“画得真不错!”
“哪里哟!一个人瞎画呢!”章立实话实说,“野路子,不得要领。”
小田主动向章立推荐:“我倒是认识一位专业画家,你可以拜他为师。”
章立听后,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向小田打听“专业画家”的详细情况。小田告诉章立:“那位画家是我的远房堂兄,名叫田地,主要画中国画,在国画界很有名。”
当时,还没有设立画院,被人称为“画家”的人,都零星散布在各个单位里,或在工会,或在宣传部门,有的甚至在生产第一线劳动,只在业余时间舞笔弄墨。没有一个专门组织将这些画家拢聚起来,章立当然无从拜师。
此时,小田说他的堂兄田地是一位名画家,章立却无从知晓,这个“有名”二字只能是小田给堂兄加的。
“我堂哥在市文化馆工作。”小田说。
章立暗忖:“在市文化馆工作肯定是专业画家了。”便向小田央求:“你能不能带我见一见你的堂哥呢?”
“可以呀。”小田满口答应。
当天下午,依照约定,小田在市文化馆门口等待章立,俩人见面后,小田将章立带到市文化馆后面的职工宿舍。这是一幢二层洋楼,从外表看,洋楼为法式建筑,青砖结构,显见是民国时期所建。走进去,一条长长的走廊向前延伸,地上铺着红色木地板,还挺平整,红色的油漆依稀可见。走廊上有些人家门口用木板隔成小包间,里面摆放煤炉、锅碗瓢勺、水缸、蜂窝煤等。
楼梯很宽敞,当初建筑这栋楼时,可能专用做办公之用,现在却改成了市文化馆职工宿舍。在二楼走廊东头第二间房间门口,小田站下,那门半开半掩,小田喊了一声:“堂哥!”
“哎,是二弟吧,进来!”里面却传出一个女声。
小田用耳语般的嗓音对章立说:“屋里是我堂嫂。”
章立跟着小田走进屋里,见屋里除了小田的堂嫂外,还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瘦男人,俩人都坐在床沿上,堂嫂正编织着一件毛线活儿。
“堂哥在家呀。”小田招呼着那个瘦男人。
“嗯,你来啦。”堂哥应着,瞥了瞥章立。
小田连忙将章立介绍给堂哥,说章立是一位美术爱好者,特地来向堂哥请教。章立连忙把自己精心挑选的十几幅习作捧递给田画家,恭敬地说:“田老师,这是本人胡乱涂鸦的拙作,请田老师多加指教。”
田画家接过章立的习作,指一指方桌两旁的木椅,对章立和小田说:“你俩坐吧。”又顺口问了一句,“要不要喝水?”
“不渴,不渴,谢谢田老师。”坐在椅子上的章立,朝田画家欠了欠上身。
田画家翻看完毕,将画作放在桌上,目光移向章立,用一句话评介说:“你的画还可以。”
“不好,胡乱涂鸦的。”章立谦虚地道。
“有人指导你吗?”田画家一直盯着章立,神情显得较为严肃,仿佛一位老师面对着一位学生,正询问着该学生的学习情况。
“没人指导我,我一人瞎画的。”章立脸孔微微泛红,这时,他心里有些期望,又有些羞惭。章立很想说:“请田老师收下我这个学生,以后就有人指导我啦!”但这句话到了唇边,又咽了下去,因为他担心遭到田老师拒绝,那样一来,会弄得双方都尴尬。
“在没人指导的情况下,你一个人摸索着作画,能够画到这个水平,算是很好啦!”田画家又称赞了章立一句。
章立先后两次听到田画家的夸赞,自然很开心,正欲向田画家请教画技,只听田画家的妻子打了一个呵欠。小田觉得这是堂嫂在向他们暗示:“你们的谈话该结束了,我们要休息啦。”那时,家家的住房都比较挤,一家人窝住在一间屋子里的现象很常见。
小田向章立丢眼色,然后站起,告辞:“堂哥、堂嫂,你们休息吧,我们走了。”
章立也跟着站起,说:“打扰田老师和田师娘的休息,不好意思。”
“你们多坐会儿嘛,不要紧的。”田老师客气地挽留,将俩人送到楼下才返回。
章立啧着嘴,略带遗憾地说:“这次来找田老师,我本想请教画技,谁知椅子刚捂热,你却催着走,白白浪费了这次请教的好机会!”
小田不以为然地说:“我堂哥在市文化馆工作,辅导业余作者是他的责任,你想向他请教,这个机会以后有大把的!”
章立一听,觉得在理,就没吭声了。
后来,章立一有空就朝市文化馆跑,把自己的习作送给田老师看,请田老师赐教。田老师也不拒绝,看了后,总说一句:“画得还可以。”从不提章立的习作中不足之处,更不向章立传授画技。
市文化馆有一本内部交流的刊物,名为《群众文化》,田老师是该内刊的美术编辑。有一次,田老师喜滋滋地向章立说:“你上次交给我的一幅《火热的车间》水彩画,我已交给了李主编。如果李主编终审通过,可能这一期就能选用。”
章立听后,非常高兴,连声向田老师道谢。章立暗忖:如果这幅习作能够在《群众文化》上登载,不管是内刊还是外刊,也不管是大刊物还是小刊物,都是值得高兴的喜事儿:因为对于他来说,习作登在刊物上毕竟是第一次。有了第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章立迈向目标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近。
那天,章立去市文化馆看到最新一期《群众文化》,掀开散发着油墨香的刊物纸页,在目录下的“职工绘画”一栏依次搜索,却没有发现他的画作以及他本人的名字。
“大概排到下一期登载吧?”章立安慰着自己。
《群众文化》虽然内容不多,却是月刊,每月一、二号印刷出来。印刷厂派出两名工人踩着三轮车,将三百本《群众文化》按时送到市文化馆。一连三个月初,章立都去了市文化馆,表面上是送习作请田老师赐教,实际上是翻看刚送来的《群众文化》,看一看他的那篇经过田老师初审通过的习作《火热的车间》是否登载了,结果却是一个失望接着一个失望。
章立索性不去找田老师“赐教”。
转眼到了八十年代,社会上各类培训机构如同雨后春笋破土而出,章立上了一个函授美术学校。按照函授学校老师的要求,章立定期寄去自己的习作,而老师也一丝不苟地在他习作上做了批语。这些批语每每使他茅塞顿开,感觉以前自己一直都在黑暗中瞎走乱窜,从未走上绘画正道。
章立受到函授老师的点拨,进步很快,他的习作先在函授学校办的校刊上登载。接着,又陆续登载在全国美术报刊上。三年的函授学校毕业后,章立向省美术家协会申请加入会员,顺利地被批准了。又过几年,章立的几幅水彩画被推荐参加了全国美展,展会选中了两幅,获得了展出资格。
章立的两幅水彩画展出不久,一天夜晚,章立第三次做了梦,梦见自己的画作在全国美展获得了唯一的金奖。
……
此时,章立向妻子讲述了印象清晰的三次梦境,以及与梦境串联的现实境遇,不禁自信满满地对妻子说:“我一定会获得金奖,一定能够达到这个目标!”
妻子半开玩笑地说:“你若真地获得金奖,会不会把奖章挂到公园那棵梧桐树上呀?”
“哈哈!”章立开怀大笑起来。此刻,他额前一缕白发随着笑声颤动,脸孔因兴奋而泛红,像一枚偌大的奖章。
(完)
个人简历
方乐明,安徽省安庆市人,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1987年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自考汉语言文学专业。当过工人、房地产文秘、报纸编辑、记者、图书编辑。
曾在全国各地报纸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等作品200余篇,并有多篇作品获奖;出版和发表长篇悬疑小说《案记实录》、《乱世侦查》、《大唐密探》、《大清暗探》、《烟花女谍》、《民国侦案实录》、《山村“捕快”》、《神秘的贼王》、《四月风茶楼谜案》,官场小说《天空永远湛蓝》等十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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