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四季年味
文/毛韬
过年,似乎是一件辞旧迎新的快乐日子。可是,在我的人生记忆里,每到过年时,亦曾经有过一些五味杂陈的各种年味,如今又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成为了我一生中永远难以忘怀的点滴回忆……
我童年的过年
那时候,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人们的生活物资非常匮乏,过年的食物,全都需要凭票证限量供应。我记得,我的母亲在过年时,总会给我们小孩子准备一些花生、糖果和糕饼之类的食物。由于要考虑到食物购买的紧缺,所以母亲事先把这些糖果饼干食物放入几只食品小盒子里,然后在除夕夜里分送给我们兄妹们。当我拿到母亲递给我这只过年食品小盒子之时,我心里真的是非常开心,这就是我在那个食物非常匮乏年代里过年的最大快乐啊!虽然那时候过年食物供应匮乏,过年的除夕晚餐亦非常简单。但是,我们小孩们在父母亲的呵护和陪伴下,仍旧享受着过新年时全家其乐融融的幸福年味。尤其是在除夕晚餐结束时,母亲还会亲自动手把大家吃剩下来的鱼刺骨,拼接制作成一只非常精制的仙鹤鸟放在餐盘之中,使其成为全家除夕年夜饭中的最后一道幸福“观赏大菜”,这就是我童年时代难以忘怀的过年时光,它亦似乎是我“人生春季”过年滋味的清纯写照。
我少年的过年
那时候,正值上世纪“文革”时期,我们家庭亦受到很大冲击。那个年代,人们购买鱼肉鸡鸭和禽蛋类等食物都需要凭票供应。在过年时,每家每户按照家庭人口多少,发放给多少票证,凡是一户人家达到或者是超过5人,属于大户人家。不能达到5人数量的人家,就属于小户人家,小户人家拿到的食物票证比较少。那时候的过年,大户人家能够去菜场凭票买3斤猪肉,小户人家只能凭票买2斤猪肉,水产禽蛋亦是如此购买。那时候凭票供应年货,买鱼肉蛋和年糕等都要凭票购买,鸡蛋还不是一只只鸡蛋,而是一小块的冰冻蛋。在那个年代里,由于我父亲和我母亲受到“文革运动”的冲击,大家心情很不好。因此,别人家除夕晚饭后放鞭炮欢乐,而我们家无声无息围坐在一起吃完晚饭后,就早早关门回屋休息了,即无所谓过年不过年的事情,因为那时候我们家庭已经似乎是度日如年了。所以讲,这就是我少年时代的年味记忆,它亦似乎是我“人生夏季”过年滋味的苦涩写照。
我青年的过年
那时候,正值我去农村“上山下乡”时期,我在农村过年的日子是非常孤独寂寞的日子。因为那时候知青们都回城过年了,而农村的鸡儿们还要有人喂养,所以我必须留下来与它们作伴过年。为此,我在过年之前写信给母亲,我告诉她说:“由于农村养鸡场饲养的鸡群要有人留守喂养,我不回家过年了。” 我母亲在回复我的信中写道:“韬儿,你从小就喜欢小动物,所以你与小动物作伴过年亦蛮好的,祝你新年快乐!” 后来,我在《知青日记》上,涂鸦写下了以下几段孤寂无聊的过年文字:
《与鸡群相伴的过年》
每逢过年时,知青皆返城,
大伙都走了,鸡儿谁喂养?
吾望同伴走,独自留乡下。
除夕三九寒,小河成冰场,
人走宿舍静,凉水拌饭食。
吾与鸡群伴,拾蛋入哺房,
夜寒孤守房,灯暗苦读书。
春节食堂闭,三餐自己煮,
萝卜加咸鸡,凑合亦过年。
我在农村七年的务农日子里,其中有五年都是与农村的小动物们相伴过新年的。所以说,我的青年时代是很少享受与家人团聚过新年的年味,它亦似乎就是我“人生秋季”过年滋味的孤独写照。
我老年的过年
如今,我已经步入古稀之年了。虽然现在已经不再是上世纪食物紧缺年代,人们不愁吃不愁穿,但是我毕竟是老人了,亦没有什么胃口来享受春节美味大餐。况且现在城市里是不允许放鞭炮,整个大城市里的外乡人,全都赶早返乡过年了。所以在过年的时候,我和老伴好像是在观看一部真实的“空城计”故事。春节期间,在城市大街小巷里往来的行人非常稀少,马路上行驶的车辆亦很少,尤其是到了夜晚,那正是“昨日噪杂一扫光,如今空城静悄悄”。这样安静的过年氛围,倒是亦蛮好的,能够让吾辈老人们漫步在铺满银杏树落叶的金色小道上,或者是坐在公园湖边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观赏着湖面上鱼儿游动的涟漪波澜,享受着冬日阳光赐予的暖和舒适,可能只有在春节期间的这些日子,才能够让老人们安安静静过个年。如今,安安静静过个年,可能就是我老年时代过年的最美好景象,它或许就是我“人生冬季”过年滋味的宁静写照。

作者简介: 毛韬,1955年7月出生,上海南汇人,旅游经济师,现在担任民建上海市委经济与社会发展研究院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