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校园里的乌鸦
文/张宇鹏
乌鸦似乎对校园的天空情有独钟,每日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现身于此。我常能看到它们如黑色的闪电般在天空中疾速掠过,偶尔在我上下课的匆忙间,也能投去匆匆一瞥。深秋之际,落叶如金毯般铺满地面,大风呼啦啦地席卷着,天空中时而会有飘零的落叶与乌鸦共舞。有时,我竟能与乌鸦不期而遇,彼此默默对视。
上课的学生从宿舍涌出,吃货们也急匆匆地奔向食堂,而这条必经之路的上空,时常有乌鸦飞过,它们发出的阵阵叫声,让我心中倍感晦气。
我习惯每日行走在这条宽阔的大道上,留意着周围农人的劳作。我总担心天上的乌鸦会带来不祥之事,仿佛它们身怀某种神秘力量。校园里最宽敞的这条沥青路连接着各个角落,宛如校园的主动脉,每日人来人往,不同年级的学生错开时间来来去去。
我站在沥青路上,瞧见天上的乌鸦又成群结队地飞来,看方向似是朝东边飞去。忽然,有一只乌鸦停下,似乎在与我对视,少顷,它鸣叫一声飞走了。傍晚时分,天空渐暗,沥青路周围的路灯亮起,我看到一对情侣正相依相偎地散步,女孩的手紧紧挽着男孩的胳膊,沿着灯光从我面前缓缓走过。我站在原地,望向西边的工地,蓦地,几只乌鸦如同一团黑球般再次飞来,我紧紧凝视着它们,尝试将它们与大雁作对比,发现它们飞得奇快,快到让我难以置信这是在平行飞行。我的眼神有些迷离恍惚,站在路灯下,想用光照刺激自己的视觉,双手紧紧相握,开始在原地转圈,等我清醒过来时,乌鸦早已不见踪影,天空中仅剩下几颗星星和一轮明月。
回到宿舍后,我开始回忆乌鸦结伴飞翔的场景,我在楼道来回踱步,又望向窗外,啃着我最爱的苹果,可脊背却不知不觉渗出了汗水。我怀疑自己大概是有些魔怔了,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床上的书本杂乱无章,老师来检查宿舍时试图与我交流,问我:“你是在这么乱的床上学习吗?”我无言以对,只能微微点头。这般尴尬之事,也唯有发生在我这样的人身上了。
深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的画面如鬼魅般挥之不去。乌鸦和那对夜晚出双入对的情侣在我脑海中交替闪现,而我,却只能无奈地将失眠归咎于白天喝的茶。看着桌上的那杯茶,内心顿生厌恶,决定从此再不喝茶。
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入睡后,我开始数羊,数到一千时依旧两眼放光,紧紧盯着床板。突然,瞥一眼表盘,已是早上八点五十,舍友的唤醒如晨光般,他们问我:“你是在做白日梦还是噩梦?”我无奈地长叹一声,从床上起来。
内心的不安让我不断质问自己:“我到底是怎么了?是撞见鬼了吗?还是已经疯了?还能清醒吗?唉!算了。”我背起书包,拿上一本小说集,逃离了宿舍。很快又来到那条沥青路上,乌鸦的叫声再次响起,让我头痛欲裂。我大声喊道:“天哪!又是这群乌鸦。”
我停下脚步,看着它们在空中盘旋。上课的事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肚子开始咕咕叫,鞋子在地上不断摩擦。乌鸦的叫声也响起来:“哑!哑!哑!”连叫三声,让我感觉自己仿佛是个将死之人。我缓缓走向教学楼,当看不到乌鸦时,我又仿佛复活了般,飞快地冲向教室。然而,当我回头望去,心中仍有余悸,生怕乌鸦会追上来。狼狈地走进教室的那一刻,老师对我格外温柔,她并未责备我,我自然地坐到座位上,拿出书本准备上课,可在课堂上我依旧感觉晕乎乎的,眼前不时会浮现乌鸦的影子。一切都如此荒诞,我在教室里感受不到安全,也接收不到知识,只是表现得恍惚迷离。
尝试调整心态后,我决定拿出笔记本记录这一切。尽管每写下一笔都让我感到恐惧,但我依然坚持着继续写着。内心的恐惧与老师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我突然在课堂上一跃而起,吓坏了周围的同学。那一刻,我感到了无助和绝望。我该如何从这些阴影中解脱出来,我好想好好睡一觉,更希望能上好一堂课,我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如此病态的一天。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旁边的女孩用笔戳了戳我,那神态吸引了我的目光,从这一瞬间中走出来时,我望了望她,眨了眨眼。
下课了,我收好书本,走出教室时感到一阵罪恶感。阳光洒在脸上。我决定选择一条不同的路,这次我选择了沥青大道旁的泥路小路,任凭尘埃飘落,我的眼睛变得干涩起来,乌鸦又伴随着微风从我头顶飞过,旁边的工地也开始作响。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放下书包和一切束缚冲向乌鸦,对着乌鸦用手指着破口大骂:“你想决斗吗?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你个臭乌鸦!扫把星!丧家之犬!”呼……释放完的那一刻,我心中感受到了无比的畅快。
我捡起丢掉的书本,走向食堂,每三秒就回头望向乌鸦,因为我还是心有余悸。遇到了几个好友,他们拉着我一起去吃饭,我们就这样走着,某一刻,我变得从容不迫,不再畏惧乌鸦。
在操场旁我停下了脚步,我打量着周围的草木,一只小猫正睡在草丛边午休。我没有理由去打扰它,便自觉地离开了。宿舍门前又飞过一只乌鸦,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上去,乌鸦不停地叫着。有人用石子打它,有人用言语骂它,但这一切都毫无作用,乌鸦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这群人也像被鱼钩钓住了一样,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们就这样与乌鸦对视着,宿舍就在身后,我从他们面前走过,瞥了一眼乌鸦后回到了宿舍。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洗了个热水澡,敷了一块面膜,走向我心爱的床,再也没有人打扰我,更没有乌鸦的折磨。我最后看了一眼楼下,然后钻进被窝睡下了。睡前嘴里还在喊着:“乌鸦”。
或许明天依旧有乌鸦飞过,但肯定又是新的一天,至少,我已经学会了如何面对恐惧。
作者简介:
张宇鹏,男,湖南衡阳人,00后青年写作者,伊犁州作协会员,伊犁州诗词学会会员,首批十螺文学院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中国青年作家报》《神州文学》《文学天地》《光芒》《塔城文艺界》《衡阳晚报》《滁州广播电视报》》等文学报刊杂志,现中文系在读学生,间或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