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你
文/周保松
八路军战士赵永成在一场伏击日军的战斗中负了伤。李家庄是八路军的根据地。赵永成被安排在庄子里一户老乡家里养伤。老乡家只有母女倆。母亲李大娘五十出头,女儿李秀云刚满十八岁。李大娘的丈夫和儿子死于日军的一次扫荡中。
1937年冬,赵永成的家乡沦陷,父母带着他逃离家乡。途中,他的父母不幸被日军飞机炸死。不久,他便参加了八路军。他比李秀云大三岁。两个年青人很能说得来。闲暇时,秀云总爱坐在赵永成的床前,听他讲一些战斗故事。渐渐地,两人的心里便暗暗产生了爱慕之情。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赵永成的伤痊愈了。他跟李大娘和秀云说,他要去找部队了。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赵永成和秀云谈了很久。也就是在这天晚上,两个年青人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越过了不该越过的底线。
第二天吃过早饭,赵永成离开了李大娘家。秀云送了一程又一程。分别时,赵永成拉着秀云的手说:“等着我,赶走了日本鬼子,我就回来!”
几年后,日军投降了,可是赵永成没有回来;又过了几年,国民党败了,赵永成仍然没有回来。这期间,秀云多方打听他的下落,都没有线索。终于有一天,她听说有个叫赵永成的人当了她家所在的县的县长。这个当县长的赵永成会是她要等的赵永成吗?
这天,秀云只身赶往县政府。她跟门卫说,她要见赵县长。门卫是个和蔼的中年人。他向赵县长做了通报。赵县长听后,慌忙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在一个僻静的地方会见了秀云。面前的赵县长正是当年在秀云家养伤的赵永成。久别重逢,执手相看,泪水瞬间充满两人的眼眶。
“秀云,这些年我随部队南征北战,实在没机会去看你。我以为……你早忘了我……”
“你知道吗?我们的儿子已经十二岁了。我一直等着你!”
“什么?"赵县长的眼神有些慌乱,“那天晚上……就一次……你怀孕了?”
秀云点点头。
赵县长愣了愣,松开秀云的手,嗫嚅着说:“对不起, 我……已经有家庭了……”
秀云后退两步,像是不认识赵县长似的,惊讶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秀云,"赵县长又拉起秀云的手,“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以后每月我都会给你一些钱,你可千万不要声张出去啊!”
秀云推开赵县长的手,强忍泪水,平静地说:“你不要紧张,我不会纠缠你的,更不会要你的钱。”说完,转身走了……
半年后的一天, 两个干部模样的男人突然来到秀云家。他们说,他们是来了解赵永成县长的一些事情的。
年龄较轻的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着记录 。年龄大些的问秀云:“赵永成县长当年在你家养过伤是吧?”
秀云点点头,说有这回事。
“你儿子的爸爸是谁,能告诉我们吗?”
沉默片刻,秀云说:“你问这干吗?”
“是这样,有人揭发赵县长当年在你家养伤时强暴了你,导致你生下一个孩子,后又抛弃你们母子,娶了另一个女人为妻,是这样吗?"
“胡说!赵永成在我家养伤时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孩子的爸在孩子没出生时就死了。”
“我们是来调查取证为你出头的,你可要想好了说。”
“不用想,我孩子的爸是谁,我这个当妈的还能不知道?用不着別人操这份心!”
两人见从秀云嘴里问不出所以然,尴尬地起身走了。
赵县长躲过了这一劫,却没能躲过另一劫。“文革”刚开始,赵县长就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撤了职,强制到农场劳动改造。
赵县长被打倒后,妻子立马和他划清界限,离了婚,带着孩子回东北老家了。孤苦伶仃的赵县长忍受不了这种种打击,不久就病倒了。有人见赵县长病情严重,朝不保夕,就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亲人。他摇摇头,说没有。弥留之际,他突然对人说,他还有个亲人,叫李秀云。赵县长去世后,农场方面通知了秀云。秀云领着儿子,运回了赵县长的遗体。
开始,儿子坚决不同意替赵县长办后事。秀云流着泪跟儿子说:“赵县长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我也恨过他,可是前思后想,有些事也不能全怨他。听说临死前他跟人说,我是他唯一的亲人,说明他心里还有我。要是你不答应为他办后事,妈死也不会瞑目的!”
看着满脸悲哀的母亲,儿子的心软了。他不忍心再让母亲伤心,遵照她的意愿,身穿重孝,安葬了赵县长。
作者简介:周保松,教师,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2014年迄今,已在省市级报刊上发表小小说数百篇。作品散见于《安徽文学》《百花园》《小小说选刊》《金山》《黄海文学》《安徽日报农村版》《安徽科技报》《新安晚报》《滁州日报》《滁州广播电视报》等报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