辋川考证(三):唐代辋川
唐时,蓝田有二十二乡,辋川属于何乡不知。因辋川以王维出名,故本述唐时辋川以王维活动范围为限,仅指起于谷口,止于鹿苑寺(即王维辋川庄故址)这段约10余千米的山谷川道,不包括后合并于辋川镇的玉川红门寺即西采峪一带。
从峪口开始,辋川西有篑山,又名金山,或天马山。天马山西南有尤风岭之南部黄土岭,黄土岭南接风雩山,介于岱峪与见底河峪之间。
峪口东有峣岭,又称青泥岭。青泥岭南接桓公堆,桓公堆又称成仙岭。成仙岭东南接蟠龙山。蟠龙山西接全山。全山西北称太白山,更西为飞云山。飞云山阳有王维辋川庄。
峪口处篑山和峣岭两山壁立,辋水从中而出,山谷狭窄难行。
内峪口南有欹湖,一直南伸到今官上村附近。
根据王维和裴迪的《辋川集》二十首诗,以及后人的游记,可以初步判定当时有人家或者村落分布的地方有:
北垞,今辋川河北闫家村一带。证据有二。
一是王维有《北坨》诗,"北垞湖水北,杂树映朱阑。”的确,这一带杂生了很多椿、榆、槐、桐、杂果等树种,可谓“杂树”。并据闫家村老人回忆,该村周围曾经存在过若干庙宇,尽管当时今闫家村大部分处于欹湖以下,但应有位于欹湖以上的庙宇,特别是村东华子冈半坡的规模较大被称作“寺院”的佛寺,建国初时还有3名僧人住持。王维《归辋川作》中说:“谷口疏钟动,渔樵稍欲稀。”在《山中与裴秀才迪书》中说,"深巷寒犬,吠声如豹。村墟夜舂,复与疏钟相间。"北垞就接近于谷口,疏钟就是"寺院"的钟。
二是清人周焕寓《游辋川记》明确指出:“过碥则豁然开爽……此第一区也。村居数十家,护以乔木,杏红梨白,掩映颓垣门巷。询之土人,云即北垞。”
栾家濑。在今陈家沟(见底河)溪水旁。依据是王维和裴迪的诗。"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溜泻。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王维诗)"濑声喧极浦,沿涉向南津。泛泛鸥凫渡,时时欲近人。"(裴迪诗)。所谓"漱"者,激流也,必为地势较为陡峭的溪水。"南津"者,欹湖南岸渡口也。今陈家沟(见底河)水在等高线580米以外,由西南流入欹湖。且从陈家沟赴十回场,经焦岱川前往长安,在唐时非常方便。唐高祖神尧山庄在焦岱川,那有赴长安大道。王维当年,必从陈家沟见底河入欹湖处下船上岸作为起奌,此为"南津"。渡口附近,有栾姓人家存在,故名此处溪流为栾家濑。
孟城坳。原址在今辋川镇官上村。该村位于辋峪中部,北距辋峪口约6公里,南距辋峪终端约5公里,所在峪道南北宽约500米,是整个辋峪最宽平处。此为当年思乡城所在,位于湖北岸高坦之处,王维购宋之问别业,最初即隐居在此。史有明载,前文已述。此处属欹湖尾,在今关公庙附近有入湖渡口。
孟城坳是唐时辋川第一大村庄。王维辋川诗中,很多都同孟城坳有关。如,"优娄比丘经论学,伛偻丈人乡里贤。披衣倒屣且相见,相欢语笑衡门前"(《辋川别业》),"山阴多北户,泉水在东邻”(《山中示弟》),“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郭门临渡头,村树连溪口”(《新晴野望》),都说明王维住在村中,而非孤隐于此。
王维有诸诗:“渔舟胶冻浦,猎火绕寒原。惟有白云外,疏钟间夜猿”(见《酬虞部苏员外过蓝田别业不见留之作》),“渡头灯火起,处处採菱归”(《山居即事》),“採菱渡头风急,策仗村西日斜”(《田园乐七首之三》),基本反映了孟城坳村民的生活。
白石滩人家。今杜家村一带。王维《白石滩》诗曰:“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裴迪亦有《白石滩》诗:"跂石复临水,弄波情未极。日下川上寒,浮云澹无色。"这说明白石滩两岸有人家。今杜家村即位于辋水两岸。且附近有洞沟水,发水易冲下白石。
白石滩不会在闫家村那里。那时闫家村大部分在欹湖中。湖面宽广且深,不会有白石滩,两岸姑娘如何会合在白石上浣衣呢?同时蒲草亦应生在浅水之处。
辋川庄。今白家坪一带。王维后移居于此,后舍业成寺,即清凉寺,其母子二人亦葬于附近。
王维在辋川庄,也有邻居相伴,并非孤居于此,《偶然作》诗亦足为证:"田舍有老翁,垂白衡门里。有时农事闲,斗酒呼邻里。喧聒茅檐下,或坐或复起。短褐不为薄,园葵固足美"(其二)。
如何证明这是咏辋川庄而非孟城坳呢?《其六》诗云:"老来懒赋诗,惟有老相随。宿世谬词客,前身应画师。不能舍馀习,偶被世人知。名字本皆是,此心还不知。"这不明显是王维老年修佛语气?
又有王维诗为证。他在《积雨辋川庄作》中说:"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
这就是说,王维已以"乡老"自诩,与今白家坪一帶真正的乡老们一样种田,送灶,谈笑,融为一体了。
如此可见,辋川的大部分地方,唐时已有人家分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