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摸宋保山
作者:韩济生
一
抗战时期,敌人占领区里,一些伪警察、伪保长狗仗人势,大肆搜捕我抗日家属。有一个伪保长宋文元密告给他的儿子伪警长宋保山一条消息,宋保山一次将抗日军属10人抓去枪杀。
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为了保护我抗日军属的生命安全,县委书记张大千给公安局局长王秀峨发出命令,限期逮捕作恶多端的宋保山父子俩。王秀峨接到命令,带着韩行、闺妹、翟麦子、细青七个人,由一名苦主引路,中午从刘子元村出发(县政府的秘密驻地),向张飞庄悄悄前进。
一路上,苦主还在不断地说着宋保山父子俩。他们抓不着抗日干部,先是烧了他们家的房子,躲在外地亲戚家的家属,不知怎么叫宋文元知道了,叫他儿子带着一队警察,全部逮捕了他们,先是逼着要钱,接着又问抗日的各种消息。抗属们都是一些穷人,没钱,再说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伪警察们一看再也榨不出油水来,就把他们全部枪毙了。这个苦主也算大命的,由于他外出有事儿,没有被抓着,全家五口人,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闺妹气得就骂:“盗亦有道,就是土匪的话,也是光绑有钱的票,送钱放人。这些警察呀,鸟XX哄孩子——算个什么玩意呀!就是日本人的一些狗,光迫害抗日的干部、家属,有本事朝着八路来呀,也就是门后的顶门杠——光棍。”
王秀峨也骂道:“对待这些死心塌地的汉奸,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细青也说道:“给这些没有人性的玩意,废什么话呀,只有杀!杀!杀!”说完,她还故意在韩行的身上蹭了一下说:“你说是吧,韩科长。”
韩行想的却是另外一些细节,韩行说:“这个宋保山呀,听说可是个老警察,不能不有所防备。再说,他又在敌人的窝子里,对他周围的环境,咱们又不大了解。这一次去呀,一定要慎之又慎,多加小心。”
闺妹朝着韩行喊道:“韩科长呀韩科长,别人要说这些话,情有可原。可是你要说这些话,就有些长敌人威风,灭自己人志气了。你韩科长什么大仗没有打过,还怕一个小警察。”
韩行对闺妹说:“骄兵必败,小阴沟里翻船的事儿不是没有。”
下午5点多钟,这支小队伍就到了张飞庄,当时天还不黑,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是敌占区。这个地方靠近堂邑县城,城里驻有大批的伪军,东关、柳园一带又有好几处据点炮楼,还有一支伪军的护路巡逻队,宋保山家就住在柳园。
当时,在抗日村长家里吃完晚饭,隐蔽到天黑,然后又继续向北出发。这时候向前走,就是敌占区了。他们排成了战斗队形,一个个提着枪张着机头,虎视眈眈的,一副临战的状态。一路上碰到了两路伪军巡逻的,王秀峨叫大家赶紧避开他们,千万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
队伍慢慢地接近了柳园,刚到村边,柳园的狗就叫起来,狗吠声响成一片。王秀峨一个手势,叫大家都蹲下,暂时不要动,笨狗们叫了一阵子,也就不再叫了。
这时候的天,刚黑了没有多久,街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苦主领着大家穿过了一条小巷,指了指一座瓦房,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座院子就是宋保山的了。
宋保山家的大狼狗突然叫起来了。这狗还不是一只,最起码是两只,它们的叫声显得比别人家的狗嚣张得多,那叫起来都是一蹿一蹿的,恨不得要把身上的皮绳子挣脱。听说,这两条狗是宋保山从日本人那里要来的,别看日本鬼个子不高吧,他们繁殖的狼狗却是个子挺大的。宋保山的这两条狗,听说还是人肉喂起来的,日本监狱里关的全是中国人,哪个犯人要是不如日本人的意,就割下一块肉,喂了狗,所以这两只狗眼珠子都是红的。
要是三天不吃人肉,馋得它们见了活人也要撕咬一番。
韩行仔细地观察着这座院子,周围的院子全是土打墙(用板子垒成框子,在框子里面用三合土打成的墙),土坯屋,而宋保山的五间堂屋却是砖的,再加上三间西屋,两间东屋,也全是砖的。院子不但是砖墙,而且这个砖墙还特别高,足足有二米。
那时候鲁西穷,能拥有一座全砖的院落,不是一般的地主能盖起来的。可见,这个宋保山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吧!
还有一个不同之处是,周围的屋子里传出来模模糊糊昏黄的灯光,一看就知道是油灯,而宋保山的家里,却传出来明亮的灯光,这是电灯。透过电灯泡的光亮,韩行还看到,宋保山的院墙上,还拉着一个个的木桩,木桩上挂有瓷葫芦,瓷葫芦上缠有电线。
韩行的心里一惊,莫非宋保山的院墙拉有电网,如果拉上电网,那就可以再安上天网。韩行对着王秀峨比画了一个手势,那就是天网。虽然王秀峨久在江湖,但是没有经历过天网,所以见了韩行比画的手势,是一头的雾水。
正好旁边走过了一只狸花猫,韩行对王秀峨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可以让狸花猫去探探路。要是别人,黑夜里捉一只陌生的猫,不是这么容易的。谁都知道,猫是夜里的动物,白天无精打采,夜里却是分外精神,要是生人能捉住它,确实非同易事。
但是王秀峨是什么人,身手敏捷,武功高强,只见她一个就地十八滚,就滚向了那只狸花猫。猫儿要跑,王秀峨滚得比猫儿还快,一边滚着,一边还观察着猫儿逃跑的方向。
猫儿一看,就要往高处跳。王秀峨在翻滚中,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双手一掐,就把猫儿抓在了手中。惊得猫儿“吱——”的一声怪叫,还要咬她,王秀峨双手一掷,就把猫儿扔向了宋保山的院子。
猫儿画了一条弧线,空中挣扎着,向着宋保山的院子飞了过去。
就在它落到宋保山的院子有二米多高的时候,触到了一片金属线,那猫儿立刻就出现了一团刺眼的白火球,燃起一团大火,接着又是“啪!啪!啪!”地乱响。猫儿的身体产生了一种焦煳的味道,接着在刺眼的白光中和响亮的啪啪声中,一团大火中的狸花猫被烧熟了,烧焦了,然后成了半灰半白的死尸,趴在天网上不动弹了。
院里的狗叫唤得更凶了,一蹿一蹿地就向空中的死猫扑去。只是人肉吃多了,身体太胖,所以才跳得没有那么高。惊得王秀峨是一脸的变形,心里默默地骂道:“这个天网,这么厉害呀!”
闺妹、翟麦子、细青也是吓得脸上变了颜色。
不一会儿,宋保山像是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原来是一只猫被电死在天网上,骂了一句:“这只该死的猫,怎么竟然偷吃到我的院子里来了。真是屎壳郎钻到茅坑里——找死(屎)!”
他又喊住了他的两条恶狗:“大狼、二狼,别叫了,别跳了。真要是跳上去,你们也完了。”
宋保山看了看周围,没有异常的情况,再竖起耳朵听了听,也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又骂了一阵子,才回到自己的屋里。韩行对王秀峨是一个眼色,意思是:“进还是退?”
王秀峨觉得,凭着自己的智商,这个时候根本破不了宋保山的天网,只好给韩行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你决定吧!”
韩行一个手势,那就是撤。王秀峨点了点头,领着队伍又从原路撤回。出了敌占区,这些女侠们还在发着牢骚,说着各种各样的怪话。闺妹对王秀峨说:“王局长啊,不就是个电网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把直属营的迫击炮调来,一颗炮弹,直接把宋保山送上西天,还用这么费事吗?”
王秀峨不冷不热地说:“上级的命令是逮捕法办。要是把他俩弄死,直接部队就来了,还要我们公安局干什么?”翟麦子又说:“我也有个办法,直接挖洞把炸药堆在他的屋子下面,点上导火索,我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王秀峨说:“那你得在他的邻居家找地方,那是敌占区,你知道哪家保险。再说,咱们这是沙土地,能挖到他们家吗?还有,不等你挖到他们家,成天地底下咚咚响,早就叫宋保山发现了。”
翟麦子的这条计策又破产了。
细青别看智商没有她们高,可她会集中别人的智慧。她慢慢地走近了韩行的身边,用她那胀鼓鼓的胸脯蹭了韩行一下,悄悄地说:“她们都是一些粗人,也酿不出什么好蜜来。我看咱们这些人,就你智商高,你说说,怎么才能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
韩行小声说着:“要抓宋保山,首先得破了他的天网,这个天网还不好破吗,断了电就行。”
细青没有这么高的学问,也弄不清电是怎么回事,问:“我看那电还是很厉害的,一下子就把猫电成灰了,要是人上去的话,一下子给电死了,怎么个破呀?你的功夫再高,打不过它呀?”
韩行笑了一下,说:“只要一把钳子,把他的电线掐断就行。”
“真的这么容易吗?”细青不相信地问。
“我还能骗你?”
这下子细青高兴了,又继续给韩行提出要求:“韩科长呀,我给你提个小小的条件行不行?”
“有什么条件,你就说吧!”
“你出的这个计策,千万别说是你说的,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我呢,当然就说是我想出来的,也好露露脸。她们平时不是看不起我吗,也叫她们知道一下,我细青,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韩行笑了笑说:“好呀,我听你的。”
这下子,细青高兴了,为了奖赏韩行,又用她的奶子在韩行的身上蹭了一下。
这下子,细青觉得身上有货了,她非常骄傲地走到王秀峨的身边,大声地说:“我想出了破敌之策。”
王秀峨知道,细青不会想出什么好主意,但是为了鼓励她,不得不说:“好啊,就让大家听听呗,有什么好的破敌之策。”
细青就对大家炫耀地说道:“要想抓住宋保山,必须破了他的天网!”
“可是怎么破了他的天网呢?”王秀峨问。
“这好办啊,”细青继续对大家吹嘘说,“用一把小钳子,把他的电线铰断就行啊!”
“铰断了他的电线,他不就知道有人来了吗,我们是不是暴露了!”王秀峨问。
这个问题,细青没有想好,卡壳了。
闺妹嘲讽她:“我以为谁出了这么高明的主意,原来是七姐大侠啊!你想到的,恐怕别人都想到了。刚才你在韩科长面前嘀咕了一阵子,是不是韩科长给你说的呀!有本事自己想个好计策,别这里偷一点儿,那里摸一点儿,一点儿没有自己的玩意。”
一看老底儿这么容易就被别人戳穿了,细青自嘲地说:“你怎么什么也知道呀,怎么成了钻进我肚子里的蛔虫了。”
韩行接上话说:“那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天天给他断电。时间一长,他也就麻痹了。”
王秀峨一听大喜,说:“这是个好主意,这样的话,天网就破了。”
韩行接着又引导说:“破了他的天网,还有他的恶狗呢。这两条恶狗,不是好对付的?”
王秀峨说:“那毕竟是两条畜牲,人的智商毕竟比畜牲高的。”
初步的方案就这样定下了。
二
从此以后,王秀峨他们每天给柳围断电,只要敌人接上,再给他断,把通往柳园的电线统统地给剪断了。那电线是断了接,接了断,都快能顶个拉锁使了。柳园方向是一片漆黑,先上来宋保山还骂大街,“八路啊,有本事你就来柳园啊,断电算什么本事!偷鸡摸狗的事儿,你八路也干得出来。你们有本事,朝着我来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了。你们倒是来啊,倒是来啊……”
后来骂着骂着,没人搭理他,自己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也就不再骂了。
附近的老百姓听了却是大快人心,你宋保山这小子准是惹上八路了,看来没有几天地蹦跶头。你作的孽还少吗,杀八路,杀八路的家属,真是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早早晚晚,你小子得死到八路手里。还有一点是,断你的电,活该!谁让你使电呢,还拉上了天网。我们普通老百姓,哪有这样的奢望,点个油灯就不错啦!
王秀峨觉得宋保山断电的事情他准麻痹了,所以来了个二摸宋保山。
也就是才隔了五六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到了柳园,这时候的柳园,街道上是一片漆黑,连个人影也没有。在日伪的黑暗统治下,谁也愿意多活两天,黑更半夜地上街,要是鬼子朝你开上一枪,找谁说理去啊。
还是他们八个人,悄悄地接近了宋保山的宅子。这时候往宋保山的宅子里一瞧,宋保山不显摆了,电灯早就灭了,屋里只是点上了油灯。从远处看,院子里是黑乎乎的一片。韩行一看,心里乐滋滋的,这个宋保山,叫你洋相,还点上电灯,拉上天网,没电了,看你还逞个啥能。
只是院子里的两条大狼狗叫个不停,王秀峨扔进去两块猪肉。这两条狗像是不叫唤了,哼哧哼哧的,光哼哧着鼻子,看来没吃了肉。要是吃肉的话,那个狗嘴一定呱唧呱唧地响个不停。
细青身子一蹲,韩行站在了她身上,拿着一把大钳子上去了,轻轻一根一根地剪断了天网。韩行剪完了天网,就看王秀峨的了。
王秀峨先是在大门轴的石臼里倒上一些水,水是润滑防止响声的,要不门轴在石臼里吱扭一响,恨不能一百米以外都听到了。王秀峨轻轻地攀上了墙头,往里看了看,然后才进了院,双手拿开了门锁,轻轻地拉开了门闩。别的人家都是方的木头门闩,但是宋保山家的门闩却是铁的,落下去正好挂在鼻上,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上了锁,别人就甭想打开。
但是还没到睡觉的时候,锁只是虚挂在上面。
大院门被轻轻地打开,两条大狼狗龇着牙呜呜地叫着就扑了上来。它的眼睛,鼻子比人灵敏得多,而且个头也大,一个足足有百十来斤。这个时候,王秀峨往旁边一闪,就看闺妹和细青怎样表演了。
那闺妹,本来的兵器是一把短剑,这下子正好派上用场,就拿着狼狗试试刀呗。所以她双手持剑,来了一个气贯长虹,双手执剑在前,整个身子绷成一条直线,向着第一只狼狗,也就是宋保山所叫的大狼“唰”的一下就扑了过去。
别看是一条狼狗,那也是军人出身,有名贵的血统。它见是一道白光晃了上来,知道不好,所以顺势往旁边一滚,躲过了这把利剑。
闺妹一看这一剑竟然没有刺上,只好顺势往地上一滚,缓冲了这股力量。抬头一看,好家伙,这只狗竟然和自己一样,也在地上翻滚着,躲避着自己的利器。
一剑不行,闺妹再来第二剑,来了一招天女散花。身子都不用起来,利剑在头上耍了一个花,那是先护头,防止狗对自己头部的攻击,然后剑尖朝着恶狗的头部扫了过去。只要是剑尖划拉上,这只狗死不了也得破了相。
大狼一看白光又来了,也是不敢半点儿怠慢,身子往后猛地一退。要说大狼也是真不简单,闺妹的利剑,行走如飞,别人根本就看不清它到底是怎么走的,没想到,这么快的第二剑又被大狼避过了。
两剑没中,闺妹有点儿生气,要是鬼子的话,早就完了,可是鬼子的狗竟然比它爹还要厉害,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气得闺妹干脆也不和狗在地上滚了,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然后照着大狼“唰唰唰”又是三剑,这三剑就叫利剑斩凶顽。
大狼这回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三剑起码有两剑划拉上了。大狼还有些奇怪哩,怎么站不稳了,狗眼一看,怎么少了一条前腿,三条腿当然站不稳了,扑通一声趴下了。少了一条前腿也不疼,由于剑速太快,疼痛还没有走到这个地方。
大狼又觉得肚子有些不得劲,狗眼一看,怎么亮开菜谱了,晚上刚刚吃的肉也出来了。这是咋回事啊,怎么不觉得痛呢?其实这也是剑速太快,肉绽开了,神经还没有反应过来。大狼就在地上趴了一会,突然觉得一阵剧痛袭来,脑子一阵迷糊,就上日本天皇那里报到去了。
再看细青。要说细青的武功其实比闺妹还要高,要不怎么在北杆比武的时候,闺妹只不过是老8,而细青却排在了7姐的位子上。
细青看到这条大狼狗也是吃了一惊,首先是它的个头大,足有百十来斤,比自己也轻不多少,光那个狗头,就得炖一大锅。其次就是它的样子凶,伸着鲜红的大舌头,要是叫它舔上一口,非扒层皮不可。还有那些大牙,一个个又尖又长,要是叫它咬上一下,就是撕不下一块肉,也得长狂犬病。
别看细青说话粗粗拉拉,办事大大咧咧,好像什么也不在乎,可是要打起仗来,还是挺细心的。细青先来了一招,叫金光裹身,那就是用自己的流星锤往自己身上甩上几圈,以防止这条恶狗扑上来咬人。
虽然二狼和大狼一样,出身名贵,可它的智商毕竟比人差了一些。它一见这么一个亮晶晶的圆铁锤转了一圈又一圈,以为又出现了一个敌人,所以眼睛就老往圆锤上瞅,根本就顾不得细青。细青一看它上当了,所以故意把一个圆锤甩在它的身边,这个二狼就用尖利的牙齿把这个圆铁锤狠狠地撕咬了一阵子。
不好,二狼觉得这个圆圆的家伙并不好咬,还硌牙,也不好吃,比人肉差远了。但是二狼没有它爹那么聪明,越痛越咬,越咬越硌牙,只听得“咯嘣”一声,把它的狗牙硌下两个。
这牙一掉下来,二狼更是生气,好你这个圆圆的家伙,还挺厉害,我就不信咬不动你,我就不信吃不了你。所以它就更加凶猛地在圆铁锤上下起功夫,把它的绝招全用上了,又是扑,又是咬,又是撕,又是扯……
细青本来还想再看一阵二狼的笑话,但又一想,实在没有工夫,还是留着劲来对付宋保山吧!于是悄悄地拎起另一个铁锤,照着二狼的狗头就砸了下来。
二狼正在和那个铁锤战斗得非常起劲儿,冷不防天空中又下来一个铁锤,它可没有防备呀,一下子被砸在狗头上。都说是砸不烂的狗头,其实没有那么悬乎,二狼的狗头立刻被砸烂了,结束了它残害人类的青春。
天网既破,两条恶狗又死,剩下的只有宋保山了。细青自恃武功高强,根本没把这个失去屏障的宋保山放在眼里,手里抓着两个大铁锤,几步上去,连锤带人就用力向着宋保山的堂屋门撞去。这一撞不要紧,只觉得这个屋门势如大山,纹丝不动。
其实,外面的厮打,人与狗的大战,宋保山在屋里早就听到了,也看到了。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八路早晚得找上门来,所以也早早地做了打算。除了天网、恶狗之外,他还有一道保命的屏障,那就是屋门。
一般人家的屋门,也就是用一指厚的板子门,最多也就是两指厚的板子门,而宋保山的屋门呢,却是用了四指厚的板子门。为了防止撞门,门后的地里还做好了一块石臼,粗大的顶门杠插在了石臼里,再顶着枣木的门闩,真是没有几千斤的力气,甭想把门撞开。
细青一看门是撞不开了,又飞起身来,朝着宋保山的窗户一头撞去。这一撞不要紧,几乎把头撞破,窗户也没有打开。要是一般的木头棂子窗户,就凭着细青的功夫,早就整个窗户棂子攻下来了。
宋保山在建屋的时候,就把窗户建设好了。他的窗户不是木头棂子的,而是铁的,没有几百斤的力气,根本打不烂窗户。
这两招不行,王秀峨也是吃了一惊,这个宋保山,真不愧是伪警察,什么事情早就料到了!但是既来之,则破之,要是抓不住你宋保山,没法给抗日家属报仇,也没法给堂邑的父老乡亲交代。王秀峨一声招呼,八个人一齐向前,就凭着我们八个人的力量,再有着这些上乘武功,我就不信弄不开你这个破门!
八个人一齐凑到了屋门跟前,其实门上最多也就只能站两个人,但是八位豪杰会武功传力呀!细青自恃武功高强,所以站在了前面,紧靠着王秀峨,后面还有六个人,一个人传一个人的力量,就要在王秀峨的号召下,一起用力。
就在这时候,韩行只听到“啪”的一声,传出了一声轻微的枪声。“不好!”这是屋里向屋外开枪了,韩行心里大叫一声。
这个宋保山狡猾至极,虽然他的板子门足有四指厚,但他还在板子门上用手摇钻钻了几个枪眼。外面往里打枪,子弹根本就钻不透四指厚的木板,而屋里向外打枪,却能击中外面的强敌。细青晃了一晃,倒下了,就在倒下的时候,屋里又向外打了一枪,也是打在细青的身上。
王秀峨大吃一惊,刚才一着急,成了冷兵器的战法,忘了躲避敌人的子弹。她大叫一声:“都闪开!”叫众人躲闪开敌人开枪的视角。韩行拖过了细青,闪在屋门的一边,众人也都闪了出来。
王秀峨举起驳壳枪,朝着板子门连续射击。“啪啪!”“啪啪啪!”“啪啪!”子弹在厚厚的板子门上留下一个个弹坑,飞起一片木屑,但是击穿不了厚厚的板子门。
“啪啪!”屋里的宋保山,还在向外面连续射击。
枪声一响,就是明着打了,柳园的炮楼子,警笛大作,枪声响起,不用说,鬼子、伪军都朝着这边出动了。还有东关,城里的鬼子伪军也有动静了,不用说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来到。还有伪军的护路巡逻队,离这里不远,不一会儿,也会到达这里。
前有坚门,后有围兵,再打下去,恐怕这些人就要被敌人包了饺子。王秀峨、韩行互相看了一眼,这个仗真是没法打了。王秀峨在背后掩护着,闺妹拿着驳壳枪在前面开路,韩行背着细青夹在中间,顺着原路迅速撤退。
三
韩行只觉得背后湿漉漉的,不用说,细青的伤势很重,这两枪都打在了要害上。细青在背上喃喃地说:“俺娘说……结婚要找个好人家,不能和俺爹那样,又喝酒、又抽烟,还好赌博……”
前面的汉奸堵上道了,闺妹拿着枪连续射击,击倒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韩行轻轻地放下细青,扯开她的衣服,在她的胸口上堵上一块止血纱布。细青把韩行的手轻轻地捂在自己的胸口上,柔情地说:“俺娘说,结婚后,要我生很多的孩子。俺还没有结婚哪,还是个闺女……”
韩行把她背起来,又向着闺妹杀开的一条血路,向前奔去。
细青在韩行的背上,轻轻地说道:“韩科长呀,俺就看着你好。你为什么不和俺约会,俺就想着和你生好多好多的孩子,个个都像你一样,是抗日的英雄……再也不被人看不起。”
后面又打起来了,王秀峨向着追上来的敌人连续射击。
细青又说:“背着俺,是俺的福分,俺还没有被男人背过,被男人摸过。你背着俺,摸着俺,死也值了……”
韩行就算有铁石心肠,也被细青的心里话融化了,悄悄地对她说:“细青啊,怨俺不对,是俺错了,就算和你约会了。你有什么话,说吧……”
细青幸福地笑了,说:“你能亲俺一个不?”
韩行只觉得一股酸楚往上涌,心里的一股热流淌了出来,眼睛湿润了。他对细青说:“能呀,能呀,你再坚持一会儿,跑过这几步,躲过这些敌人。我一定好好地亲你一下……呜呜呜……”
韩行一边哭着,一边高速奔跑。
“俺等着你哩……”
韩行想到了,第一次注意到细青的时候,还是在北杆。那个时候,闺妹和翟麦子都参加了八路,而细青也想跟着自己参加八路。自己考虑到,不能让孙赛花身边的人都跟着自己走了,所以没有答应细青。
那时候的细青,一脸的幼稚,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天真与纯情……
“俺等着你哩……”
第二次注意到细青,是细青主动提出要和自己约会。那时候自己和陈苹的关系那么火热,哪能再和别的姑娘约会。但是又不愿意扫了细青的兴,所以拉着张大千当挡箭牌。那时候的细青,渐渐的成熟,有一种女人味了,她的大眼睛里满含着对爱情的渴望,对幸福的追求……
“快了吧,恐怕俺等不及了……”
“再坚持一会儿,还没有冲出敌人的包围。不能放下你……”
这一次,细青加入了县公安局,又一次提出和自己约会。自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其实约会又有啥,只要不做过格的事情,好好地给细青谈谈,细青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心里撂不下这件事情。
“俺恐怕真的等不及了……下辈子吧……”
身上的细青越来越僵硬,终于冲破了敌人的包围圈,韩行慢慢地放下了细青,可是细青已经一动也不动了。
“呜呜呜呜……”韩行是放声大哭,“细青啊……俺不对,是俺不对呀,俺……”韩行对着她那还没有凉透的嘴唇,深深地一吻。
细青至死,都是幸福的,她的脸上还保留着微微的笑容,因为自己心爱的男人,已经了却了最后的心愿。
王秀峨赶紧扭过了头,抽泣起来,最后没有把握住,竟然号啕大哭。
闺妹也一边哭着一边说道:“都怨俺啊,俺早就知道你看着他好,我一直都当绊脚石……其实,约会又有什么呀……呜呜呜……我那天呀,我受不了啦……”
在场的人或秋风细雨,或大雨滂沱,众人的眼泪化作一片片雨露,滋润着这片鲁西的沙土、白茫茫的盐碱地。
细青牺牲后,因为没有亲人了,就把她和孙赛花埋在了同一处高岗上,就让她们看着我们八路军英勇作战,直到消灭完最后一个鬼子。
细青牺牲后的悲痛情绪,冲击着每一个人,大家伤心了好长时间。最后张大千亲自来安慰大家,要化悲痛为力量,坚决抓住宋保山父子俩,好为细青和被他们残害的抗日军政干部,抗日家属们报仇,才算对得起细青。
张大千说得对呀,韩行和王秀峨继续带头执行任务,要三摸宋保山。考虑到宋保山家的厚板子屋门、铁窗户真不好破,王秀峨、韩行、闺妹几人要继续到宋保山家侦察。只要功夫到,铁棒磨成针,就不信找不出宋保山的一丝破绽。
连续在宋保山家附近蹲了几天,发现这么一个情况,那就是每天晚上12点以后,伪军的护路巡逻队都要来到宋保山屋后的堂屋窗户底下,叫道:“保山兄,今天有事没有?”
屋里回答道:“没事啊,八路今天没有来。”
“那我们就放心了,回去睡觉了。”
“冷吧,要是冷的话,上屋里来烤烤火。”宋保山在屋里说。
有的时候,护路巡逻队也到屋里烤烤火,有的时候,护路巡逻队就再去巡逻一阵子。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韩行的脑中形成。回到张飞庄的时候,韩行和王秀峨商量了一阵子,就把闺妹和翟麦子叫到跟前。韩行对闺妹和翟麦子说:“你俩的化妆术和模仿人声表演,在北杆大比武的时候,我早就见识到了。宋保山的院子外面,你俩听到了,也看到了,能不能模仿一下护路队的声音,骗一骗宋保山?”
闺妹和翟麦子互相看了一眼,领会了韩行的意思。闺妹说道:“这个宋保山老奸巨猾,不知道能不能上当!”
韩行对闺妹说:“你先模仿一下护路队的声音,看看能不能骗过我们。”
闺妹就模仿了几声,韩行一听,真还差不多,王秀峨也笑了,说:“行,我看行!”
翟麦子说:“行什么啊行,我看还不大像。”翟麦子又模仿了几遍,两个人互相纠正着,离着护路队的声音,越来越像了。
晚上,王秀峨、韩行一伙化了装,都穿上护路巡逻队的衣裳,人数也是一样,再次来到了王保山的院子附近。因为屋里是暗处,外面是明处,外面有什么动静,都是些什么人,屋里能看得清的,所以不能掉以轻心。在将近十一点半的时候,闺妹提着嗓子,捏着鼻子,到了宋保山堂屋的后窗户底下,对着屋里喊:“保山兄,今天有事没有?”
屋里宋保山说:“没事啊,今天八路没来。哎,你们今天怎么来得早呀?”
闺妹随机应变,说道:“今天弟兄们睡毛浪了。那我们就放心了。”
“冷吧,要是冷的话,上屋里来烤烤火。”宋保山在屋里说。
“别说,今天起早了,还真是冷来。要不,就到大哥屋里烤烤火,暖和暖和。”
“好吧,那就来吧!”屋里说。
宋保山在屋里其实也向外瞄了一眼,从窗户缝里看了看,模模糊糊之中,护路巡逻队的人员没有问题,说话嘛,当然也没有什么问题。他就慢慢地披上衣服,下了床,拿开了顶门杠,开开了屋门。
他慢慢地走到了院子里,打开了大门锁,把铁门闩拔出来,抽到了一边,然后“吱扭”一声,打开了院子的大门。就在打开院子大门的一刹那,王秀峨、闺妹、翟麦子一些人,就像一群母狼一样地扑了上去,一下子就把宋保山扑倒在地上,然后把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到了这时候,宋保山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只好束手就擒。王秀峨又叫他把西屋打开,西屋里就住着他的老爹,伪保长宋文元。父子俩一块儿被捕。
韩行、王秀峨他们押着两名犯人,迅速地撤离柳园,连夜回到刘子元村县公安局归案。经过审讯,两犯供认了自己的罪行。不久,就在集上处决了二犯,还贴了布告。
从此以后,敌人知道了堂邑县公安局的厉害,有了些收敛。一些抗日的干部、战士就住在敌人的据点附近,这些干部、战士经常回家。敌人明明知道,这是我们的干部和战士,但也不敢动他们和他们的家属了。
作者简介:韩济生,山东省作协会员、山东省写作协会会员、山东散文学会会员、国际诗词协会会员、山东省青年作协会员、济南作协会员、济南周三读书会成员,万松浦俱乐部会员。《都市头条.济南头条》《金融文学》签约作家、17K签约作家、奇迹作品签约作家、喜马拉雅人气作家。纸质出版短篇小说集《河工》,长篇小说《潍安武工队》《最后的王朝》;网络小说《组织豪杰去抗日》《我是男儿当卫国》《我在冥界当大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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