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
文/叶孜
周末的闲暇时光总是愉快的。这天，我借着家附近的咖啡厅，美美地享受了一下午的阅读时光。唯一的不足是回家的时候遇上了雨。
天空像被一层灰色的薄纱覆盖，夏风轻拂，细雨悄然而至，它们轻盈得几乎感觉不到，直到某一刻，人们惊呼“下雨了”，雨丝才仿佛被唤醒，缓缓而密集地落下。
虽然手上有伞，但我实在不想在这样的天气独自回去。而且今天是周末嘛，爸爸大概也是有空的。有人接，为什么要自己回去呢？于是我给爸爸打了电话，站在咖啡厅的门边等他开车来接我。
雨丝开始变得急促，它们沿着青瓦的边沿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在屋檐下编织成一道道晶莹的雨帘。这些雨珠又在地上汇聚，形成一汪汪小小的水洼，每当行人不慎踏入，便激起一圈圈涟漪，如同轻声细语在水面上蔓延。
叮咚，咖啡厅的门里走出一个提着伞的女人。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人。她跟我并排站在屋檐下，应该是想等雨小一些吧，我猜测着。
她瞧了瞧屋外的雨，向前几步就是地上越积越大的水洼。最后她踌躇几步还是等在了门口。
一回头，我的目光就禁不住在她的长裙上留连。一件挺漂亮的白色长裙，在一片雨雾的灰蒙蒙中分外惹眼，在水汽的反射下衣料上的花纹格外漂亮。这裙子应该是丝绸的，垂感和面料打量起来蛮不错，什么都好，就是不适合淋雨。
南国的雨总是缠绵的，它不会直来直去，总是飘浮在雨中随波逐流，斜斜地，轻快地落在人们的肩上。正因如此，人人往往躲闪不及，而这件丝绸长裙在这样的雨下如果没有被小心保护，估计也会明珠有瑕吧。想来就是如此，她才没有直接离开吧。
习习的风带来几许凉意，估计还有几分水意，把我吹回了神。
滴滴答答，雨笑着，闹着，在大地之上肆意玩耍，奔跑，显得人们格外的小心谨慎。街上一时间就像是一条奇异的绸带，它的两个边沿是许许多多的缓缓游移的五颜六色的凸面花色团，中间则是汽车慢慢驶过形成的各色方块。
一时间人流来来往往，父母带着孩子，老人带着孙子孙女，有独自一人缓缓而行的女孩和男孩，同时也不乏年轻的情侣。年轻的女孩甜蜜地靠在男友的肩上，在男友的伞下就像在温暖的羽翼之中，斜打下来的雨好像都不算什么了，许多女孩就是这样走过了这场雨。
唉，顶着这样的车流和人流，出租车都不好打喽。
叮咚，旁边女人的手机响起了信息的提示音。
女人低头察看信息后秀眉微皱，时不时地看着手腕上的表，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找上她了。
屋檐上的雨哗哗地落，只见她看着街上相伴走过的一对对爱侣若有所思，略微犹豫拿起了手机，应该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几步之外，在雨声中，我模模糊糊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先开口的是一道醇厚的男声。“亲爱的，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现在被困在一家咖啡厅了，雨好大，我不敢自己撑伞回去。”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透露出她的不安。
“别急，慢慢说。我在听呢。”男人的语气温柔而耐心。
“我带伞了，但是我的长裙是丝绸的，你知道的，就是我前几天刚买的那件。我自己打伞的话，它会湿掉的。而且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参加，我不能等雨停……”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嗯……好吧，好吧。我现在不忙，我去接你。”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宠溺。“你再等我一会儿。”
哒的一声，电话挂断。
温和的男声就像一团暖阳，照在灰扑扑的天空，驱散了女人脸上的郁郁。女人舒了一口气，她的眉头舒展了些许。
这不，接着的十分钟里，她显得自在，眼眸温柔含水，一直朝着雨的另一头望呀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女人的手机开始频繁震动，她的手指也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敲打着。
咖啡店的钟哒哒地走，雨势更大了。原来尚算可爱的雨好似忽然进入了叛逆期，大力地拍打着地面，地上四溢的水流好像也在不断冲蚀着女人的平和。
慢慢地，女人开始重复地打开手机，接着频率越来越高，后来还低头打着字。她原来舒然的神色慢慢破碎，嘴角也抿了起来，但又忍不住一直往车流的方向张望。
终于，一通姗姗来迟的电话打破了沉寂。
“对不起啊，亲爱的。我这边突然有紧急工作，我实在走不开。”电话里的男声带着歉意。
“什么？你来不了了？”女人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失望。
“是的，我知道你在公司……”
“现在都这个点了……”女人察看了腕表，语气中带着焦急。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突然来的工作我也推不掉，你又不是不能自己走。”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
接着电话就在男人的抱歉声中啪嗒一声匆忙挂断。
唉，真是不巧，我有些同情她了。
不过，我跟她不一样，我的爸爸会开车来接我。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我还是在心里悄悄地开心了一瞬间。
咦，不过都二十分钟了，他怎么还没到呢。我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的不妙。
果不其然，我一打开手机，一条新消息就弹了出来。
“宝贝，爸爸这里突然来了个会，再晚一个小时可以吗，你在咖啡厅再坐一会。”
绿色的信息框戳着我的心，刚刚还笑别人，这就到自己了。我哭笑不得。
时间就像雨哗哗地流，雨势还是不见小。
又过了五分钟，女人抚着自己的长裙，咬咬牙还是张开了伞，往前几步。可没走几步，她还是收伞折返了。身上漂亮的丝绸裙子透出几条深色阴影——雨还是沾上了衣服。
回到屋檐下，女人再次不甘心地察看了手机。没有消息。
再次打量打量雨况，女人再次张开了伞，她先是将伞面往外探，然后再整个人轻巧地钻进去。
雨依旧铿锵有力，大颗大颗的雨珠打在伞面上。不再犹豫，女人迎着风在雨中穿行，白色的衣裙消失在雨幕之中，身影汇流到了那一个个独行的女孩中。
为自己打一把伞吧，不，是为自己撑伞。不必倚靠他人的臂膀，不必张望别人的伞，不必等候他人的身影。
我好像可以听见她的背影在宣示。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那溅上水渍的白裙在灰雨中有股令人心折的魔力。
看着最后一抹白消失在灰色之中，我给爸爸发了消息，告诉他我自己回去。
我也撑起了自己的伞，踩上了飞溅的雨水，一个人走上了归路。
作者简介：
叶孜，女，在读本科大学生，中国共青团员。活跃在各项大学文学创作比赛中，曾获得全国“叶圣陶”杯国家二等奖、省级一等奖。热爱阅读，热爱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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