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爱黄州美厨娘
文/苏现彬
在这经济如骏马奔腾般快速发展的时代,城市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宫,繁华街区里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在这喧嚣之中,想寻一家别具风味的私房菜馆,竟成了一种奢求。而就在我所居住的城市开发区内,有一家湖北风味菜馆。它就像一颗隐匿于尘世的明珠,散发着令人着迷的独特魅力,在我心间熠熠生辉。这魅力的源泉来自于那位万种风韵的女老板。“老板”这个称呼太过生硬,于我而言,“美厨娘”才是最适合她的。这个称呼仿佛带着荆楚大地千年的古韵,携着长江的豪迈与赤壁的诗意,与我对这片土地那古色古香的认知完美契合。
那是一个夏季的雨夜,雨水如珠帘般从天空倾洒而下,敲打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我偶然路过她的店,当时,店外只挂着一个“湖北水饺馆”的招牌,在雨幕中散发着朦胧的光晕。我推开门,便看到了站在菜馆前台的她,那画面恰似一幅灵动的诗意图。她长发优雅地盘起,几缕碎发轻垂于脸颊,恰似月光下摇曳的柳枝,更添几分俏皮与温婉。双眸似盈盈秋水,笑起来如月牙弯弯,满含热情与机灵,宛如清风,能吹散人心头的阴霾。高挺的鼻梁下,一抹淡色口红恰到好处,嘴角总是带着自信的微笑。
“我要吃饺子。”
“您吃哪种馅儿的?”
“这些饺子,不都是平常吃的馅儿吗?您这该不会还有湖北口味的吧?”我指着墙上面写着“猪肉大葱、猪肉白菜、韭菜鸡蛋”等字样的菜单问道,眼中满是好奇。
“当然了,菜料是一样的,但是口味绝对和你们山东不一样,尝尝就知道喽。”她略带俏皮的认真回答,反倒勾起了我心底的食欲。我点了一份白菜馅儿的饺子,然后坐在离门口最近的餐桌上静静等着。趁着这个时间,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女老板,她身着剪裁合身的旗袍,其上绣着淡雅的梅花。走动时,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线条优美,恰似那蜿蜒流淌的江水,脚下的高跟鞋踏出的节奏,如同为这菜馆奏响的独特音符。此时又进来了不少客人,有些一听就是常客,她在桌间轻盈穿梭,热情招呼着客人。
看到新进来的客人,她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欢迎欢迎,您几位呀?”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浓浓的湖北口音,就像悠扬的湖北山歌,婉转悦耳。时而为客人推荐特色菜,描绘菜品时双手舞动,像是在施展一种神奇的魔法,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引导客人到合适的座位。
门被推开,熟客老王走了进来,老板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迎了上去。
“哥,您来啦!”老板娘笑容满面,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哈哈,馋你这儿的菜啦。”客人笑着回应,那笑容里满是对这菜馆味道的眷恋。
“我就知道,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我都惦记着呢。还是老样子?”老板娘熟稔地说道,话语里是对客人的关怀,就像东坡对黄州百姓的深情。
“对,还是你懂我。最近忙,可把我给馋坏了。你这儿的味道别处可吃不着。”食客边说边找座位坐下,眼神里满是期待。老板娘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这里于她而言,是她的战场和艺术殿堂。她先是系上那带有碎花图案的围裙,把自己的旗袍小心地保护起来,以免沾染油烟,可即便如此,那股子优雅的韵味依然不减。
正当我看得出神时,我点的饺子不知何时已经上了桌,咬一口,和着白菜味道的汤汁在舌尖打了一个转,味道和我常吃的本地饺子果然大不相同,我决定再点一道记忆中的湖北美食,检验一下这家店的口味是否比我想的更正宗:
“老板,给我加一份粉蒸肉!”
小时候,同学的父亲从武汉当兵归来,空勤灶出身的他经常时不时地给我们做一些湖北菜,这让我有幸在去彼处前先尝到了彼味,粉蒸肉就是我对湖北菜印象最深的记忆之一,后来在西安虽然也吃过回民饭店的粉蒸肉,但原材料的不同还是这两道菜大相径庭。后来再吃到这道菜,我常常想起在黄州的苏轼。粉蒸肉的味道确实与童年无异。因此,周姐这里也成了我的“深夜食堂”,随着接触渐多,我了解到了这家店的更多情况,老板姓周,年长我几岁,时间久了我便称呼她为“周姐”,周姐的故乡恰巧在黄冈,也正是苏轼成为“东坡居士”的黄州。在物资匮乏的宋代决不允许苏东坡吃过粉蒸肉,但我相信,如果苏东坡能吃一口,就会惊叹“价钱如粪土”的黄州猪肉竟也可以以此为肴,名列华夏美食,就像黄冈能够孕育众多的物质精神文化,也不仅仅是因为苏东坡。
有时候我甚至直接在她那点菜,比如——热干面。
在西北地区吃牛肉面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菜单上很少写“炮仗面”。这是因为“炮仗面”本身就是一种日常食物,无法做成类似于“大盘鸡”之类的商品美食,但如果你在一家“兰州拉面”之类的清真店铺里点一份“炮仗面”,那老板的神情一定比陌生食客更惊讶。这意味着食客不仅是个吃家子,还是一个本土人。进了湖北菜馆,吃一碗干热面,对厨师来说既是认可,也是挑战。面条,经周姐精心烹制后根根劲道。配上香浓的芝麻酱、脆爽的萝卜干、鲜嫩的葱花,每一口都滋味十足,仿佛能吃出湖北街头的热闹。这边还在煨着汤,她又开始烧水、下面,焯水的时间把握得分毫不差。捞出面条后,迅速将特制的芝麻酱、萝卜干、葱花等调料依次加入,手法娴熟快速,不一会儿,一碗香气扑鼻的热干面就完成了。此时,周姐的目光又投向正在炖煮的排骨藕汤,她精选的洪湖莲藕,孔小肉厚,恰似黄州土地的肥沃与厚实。与排骨一同在瓦罐中慢煨,那莲藕块大小均匀,仿佛是用尺子量过一般。直到藕块粉糯,排骨脱骨,汤头浓郁得如同化不开的深情,每一勺都饱含着湖北的韵味,那韵味中有着东坡对黄州深深的眷恋。周姐像是一位守护珍宝的卫士,耐心等待着美味的诞生。
不出我的所料,所有的私房菜馆中,土鸡活鱼是永远不变的招牌,两湖地区的鸡肉没有山区的多,但鸭肉也是一道不错的特色,南方水乡吃鸭就像北方人吃鸡一样普遍。水乡,鸭多,鱼也多。无论来自哪条河里的鱼,经周姐的妙手处理,在锅中煎至两面金黄,再加入独家秘制的酱料炖煮,出锅时鱼香四溢,鲜嫩的鱼肉入口即化,鱼身上每一处纹理都浸满了醇厚的味道,那味道就像苏子瞻笔下的《浣溪沙》,醇厚悠长。此刻,我只想说,吾爱黄州苏东坡,更爱黄冈美厨娘。
我没从鸭肉中体验过周姐的手艺,但是小龙虾确是店中的夏季常备精品,每当暑气随着日落退去,红彤彤的麻辣小龙虾交织着黄绿色的啤酒,奏响出有关鄂东味道的乐章。小店传递给每一个人的。周姐的风韵不仅在靓丽的外表,更在她的精湛厨艺和温柔笑脸中。粉蒸肉吃完了,我放下筷子,想到了一首打油诗:
“未到黄州处,只吟东坡诗。黄州今见我,喧市藏美食。”
作者简介:
苏现彬,男,生于1997年,青岛市当代文学创作研究会会员,作品多见于《青岛故事》《陕西故事》等公众平台,青岛市话剧院兼职青年演员。